而此刻,祝彪正与阿福在夜色中疾驰。他们绕过梁山的层层封锁,衣衫破烂,满身尘土地向济州奔去。祝彪心里默念着:
“爹,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就会带着援兵回来!”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他却不敢有丝毫停歇,身后的祝家庄火光冲天,如同他心中燃烧的希望与悲愤,支撑着他一路向前。
......
济州知州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却透着几分凝重。武松刚查完研院火器进度,便听闻祝家庄信使求见,心中早有预料 ——
不多时,一个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的身影踉跄闯入,正是星夜奔驰的祝彪。
他头发散乱,甲胄破碎得露出发红的皮肉,脸上还带着几道深可见骨的划伤,一进门便 “噗通” 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武通判!求您发发慈悲,速发援兵救祝家庄!再晚一步,就守不住了!”
武松起身快步扶起他,指尖触到他甲胄上的血污,沉声道:“祝公子请起,莫要慌乱,慢慢说,祝家庄如今具体情形如何?梁山贼寇有多少人马,部署在何处?”
祝彪被扶着站稳,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滚落,哽咽着将战况一一禀报。
说完,猛地又要磕头,被武松一把拦住,只听他继续泣诉:“武通判,祝家庄是济州的屏障啊,庄破则独龙冈失守,梁山下一步必攻济州,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祝家庄愿以全庄粮草相赠,日后唯武通判马首是瞻!求您救救祝家庄,救救内堡里那些还在死撑的庄丁!” 祝彪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眼神却死死盯着武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旁的范维听得眉头紧锁,悄悄拉了拉张彪的衣袖,心里暗自嘀咕:就咱们这点厢军加几十个禁军,去救被两千梁山贼寇围困的祝家庄,不是自寻死路吗?还提什么粮草相赠,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张彪则低头不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武松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又手握兵权,他决定的事,谁劝都没用,咱们跟着凑数就是,别多嘴惹祸。
武松扶着祝彪的胳膊,目光如炬,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祝公子言重了!本通判身担济州防务,守土安民便是天职。济州与祝家庄隔山相依,唇亡则齿寒,岂有坐视贼寇肆虐之理?”
他扫过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在范维、张彪脸上稍作停留,继续沉声道:“梁山贼寇啸聚山林,专好侵扰乡野、残害百姓,本就该予以严惩!今日驰援祝家庄,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守护济州数十万黎民的家园!这援兵,我必发!”
这番话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听得祝彪瞬间红了眼眶,双手微微颤抖,原本绝望的眼神里陡然迸发出光亮。
他死死攥着拳头,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滚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 在李应、扈太公相继拒援,内堡将破的绝境里,武松这番话,无疑是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回来,也不知道父兄如何了!
武松将他这副感动涕零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却暗自冷笑,默念道:“对不住了祝公子,锦上添花你祝家不屑,如今也只能劳烦我来雪中送炭。
半残的祝家庄,才最是听话,也最能为我所用。怪就怪你们祝家当初眼高于顶,我亲自登门求盟共拒梁山,你们却视而不见。打吧,就让宋江替我磨掉你们的锐气,等你们打得精疲力竭,正好由我来收拾残局,掌控这独龙冈的要害!”
祝彪缓过神来,连连拱手,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多谢武通判!多谢武通判!祝家庄上下,永世感念您的再造之恩!”
武松轻轻摆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沉喝一声:“张都监!”
“下官在!” 张彪猛地站起身,心里咯噔一下 —— 他早知道武松不好招惹,如今见他动了真格,更是硬着头皮应话,手心都沁出了冷汗,暗自盘算:两千厢军对阵梁山两千精锐,还要救被围的祝家庄,这仗怕是凶多吉少,可武松军令如山,谁敢违抗?
“烦请你即刻点齐两千厢军,全员披甲带刃,在校场集结待命!” 武松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刀,半点不容拖沓,“告诉弟兄们,此番出征,只为驱贼保家,有功者必有重赏!”
“下官遵命!” 张彪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躬身行礼后,转身快步往校场赶去,脚步都比平日里急了几分。
“赵能,你即刻着我手令,传令西门将军、杨志参军着他二人带领禁军和战狼大队随即出发,与我汇合!”武松又在赵能耳语了几句。赵能领命后也急匆匆的走了!
待到张彪赵能二人先后离去,议事厅内只剩武松、祝彪与范维三人。武松转向范维,微微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客气:“范大人,此番军情紧急,下官先行调兵遣将,倒是越俎代庖了,还望大人见谅。”
范维连忙摆手,脸上挤出尴尬又讨好的笑容:“不碍事,不碍事!武通判心系济州安危,行事果决,本官佩服还来不及!通判的指令,便是本官的指令,无需多礼!”
他心里暗自嘀咕:武松手握兵权,又深得军心,就算他不打招呼直接调兵,自己也拦不住,如今他主动客气,正好顺坡下驴,免得得罪这位煞神。
“如此,便多谢大人体谅。” 武松微微颔首,又道,“大人,接下来便劳烦您坐镇州府,做好后备补给,安抚城内百姓,提防梁山细作趁机作乱,我带兵驰援祝家庄,定不让贼寇越过独龙冈一步!”
“通判放心!” 范维拍着胸脯保证,“州府这边的事,本官定当妥善处置,绝不让通判分心!”
安排妥当州府事宜,武松才转向一旁静静等候的祝彪,语气缓和了几分,少了几分军令的威严,多了几分沉稳:“祝公子,你星夜奔袭赶来求援,一路定然知晓梁山的营寨部署,也熟悉独龙冈的地形。此番出征,还请你随我同行,为大军引路,可否?”
祝彪连忙点头,眼眶依旧泛红,心里却像是落下了一块千斤巨石,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有了着落:有武通判这般果决的部署,又有两千厢军出征,想来定能解内堡之围!二哥和那些死守的庄丁,或许真能得救!他哽咽着应道:“武通判放心,独龙冈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梁山贼寇的营寨分布,我也大致知晓,定能为大军引好路!”
不多时,济州校场之上已是人声鼎沸,旌旗招展。两千厢军身着统一的青黑色甲胄,在杨志的带领下手持刀枪剑戟,列队整齐如松。
虽有几个新招募的兵卒略显紧张,攥紧兵器的手微微发颤,但在老兵的带动下,也透着几分整顿后的锐气与杀气。
武松翻身上马,一身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手持长枪,高声喝道:“兄弟们!祝家庄遭梁山贼寇围攻,内堡将破!独龙冈是济州的门户,一旦失守,贼寇便会长驱直入,尔等的妻儿老小、家园田产,皆会遭贼寇践踏屠戮!”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满是激励之意:“今日出兵,为平叛,也为了功名!敢随我死战者,随我出发!待到荡平贼寇、解了祝家庄之围,我必为各位请功,不仅有厚重赏银,更有军功在册,让弟兄们光宗耀祖!”
“驱逐贼寇!守护乡土!” 将士们本就被他的话语点燃了斗志,听闻还有赏银与军功,更是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队列里,一个年过四十的厢军老兵攥紧了手中的长枪,心里满是笃定:武通判上任后,不仅给弟兄们涨了军饷,改善了营寨伙食,还亲自带着大家操练,从不克扣粮饷,跟着这样的官打仗,心里踏实!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家人,护住这济州的土地,绝不能让贼寇打进来!
“出发!” 武松一声令下,双腿夹紧马腹,率先朝着城外奔去。
两千将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济州城,朝着独龙冈方向疾驰。夜色深沉,马蹄声踏碎了夜的静谧,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连成一条蜿蜒的长龙,如同划破夜空的利刃,朝着战场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