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共鸣感极其微弱,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细沙,若非凌云与源镜碎片心神相连,几乎无法察觉。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带着一种同源而出的、苍凉古老的韵味,自黑市深处幽幽传来。
凌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另一块碎片?还是与太初镜主相关的其他器物?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以神念传音告知墨渊:“有感应了,在深处。”
墨渊眼神一凛,微微颔首,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更加警惕地铺散开来,留意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窥探的视线。
两人不再停留,循着那微弱的指引,穿过熙攘的人群,越过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闪烁着诱人光芒的摊位,径直朝着黑市最深处走去。
越往里,光线越发昏暗,摊位也变得稀疏,但陈列的物品却愈发显得古旧、诡异,甚至有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来往的修士也更少,但个个气息沉凝,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或阴冷威压。
最终,他们在一个位于角落、毫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摊位后面,坐着一个身形佝偻、披着破烂斗篷的老者,他低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摊位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件东西:一块布满锈蚀的青铜残片,半截刻着模糊符文的兽骨,几颗颜色暗淡、灵气微弱的珠子,以及……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色泽灰暗、边缘残缺不堪,如同普通碎石般的碎片。
那微弱的共鸣,正是源自这枚不起眼的“碎石”!
凌云的目光落在其上,体内源镜碎片的震颤愈发清晰,一股渴望与亲近之意传递而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扫过摊位上的其他物品,最后停留在那块青铜残片上,沙哑着开口:“这残片,怎么卖?”
他打算先声东击西,试探一番。
那佝偻老者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褶皱、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甚至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淡漠。他瞥了凌云一眼,声音干涩:“不卖灵石,不换结晶。”
“哦?那要何物?”凌云心中微动。
“以物易物。”老者淡淡道,“老朽只换能延寿之物,或者……能修补神魂本源的天材地宝。”他的目光在凌云和墨渊身上扫过,带着一丝审视,“又或者,与‘镜’相关之物。”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在凌云心中炸响!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老者绝非普通摊主,他甚至可能知晓这碎片的来历!
是机缘,还是针对源镜碎片持有者设下的局?
凌云沉默片刻,体内元力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缓缓道:“修补神魂本源之物,何其罕见。至于‘镜’相关之物,更是缥缈。道友这要求,未免太高了。”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嘿嘿低笑两声:“若无缘分,不强求。”说罢,竟又低下头,不再理会二人,仿佛对他们失去了兴趣。
这种欲擒故纵的态度,反而让凌云更加确定,这老者在此摆摊,目的很可能就是等待识货之人,或者说,等待源镜碎片的其他持有者!
就在凌云权衡利弊,思考如何应对之时,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几名身着统一暗红色服饰、气息阴冷的修士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面容倨傲,目光扫过摊位,最终落在了那枚灰暗碎片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破烂玩意儿,看着有点意思。老头,开个价吧。”那为首修士语气轻蔑,直接伸手就想去抓那碎片。
佝偻老者头也不抬,只是轻轻一挥手。
“嘭!”
一股无形巨力涌出,那伸手的修士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怒,却不敢再贸然上前,显然察觉到了老者的深不可测。
“滚。”老者只吐出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名暗红衣修士脸色难看,但似乎顾忌老者的实力和黑市的规矩,狠狠瞪了凌云二人一眼,悻悻离去。
这一幕,让凌云眼神微凝。这些修士的服饰……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是了,万物归一会!虽然细节略有不同,但那暗红的底色与独特的纹路,与古籍中描述的归一会低级成员服饰极为相似!
归一会的爪牙,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同样对这碎片表现出了兴趣!
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前的神秘老者,虎视眈眈的万物归一会,以及那枚近在咫尺、引发共鸣的源镜碎片……
凌云知道,他必须做出决断了。是冒险与这深不可测的老者交易,还是暂时放弃,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