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道基初成,凌云虽修为未复,但对力量的掌控与感知远超从前。他并未驾驭穿星梭,而是凭借新道基与空间法则的亲和,直接以肉身横渡星海,速度竟不比寻常星舟慢上多少,且更加灵活隐蔽。
依照净缘所赠星图,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偏僻但能避开玄黄道宗主要势力的航线。沿途,他一边巩固境界,熟悉星尘道基的玄妙,一边消化着“星灵”传承中关于阵法、丹药的浩瀚知识,为返回古陆后可能面临的局面做准备。
数月后,古陆所在的星域已遥遥在望。然而,越是靠近,凌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便越发强烈。
太安静了。
按照古陆如今的发展,界桥连通诸界,星痕探索队频繁往来,这片星域本该是星舟穿梭、生机勃勃的景象。可如今,目之所及,只有死寂的虚空和偶尔漂浮的破碎陨石。
他加快速度,终于抵达了古陆的外围防御星域。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原本由玄诚子主持优化、固若金汤的周天星辰防御大阵,此刻已是千疮百孔!无数巨大的裂痕如同伤疤般遍布光幕,许多作为阵眼的星辰碎片黯淡无光,甚至彻底崩碎。虚空中,残留着激烈战斗后的能量乱流,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毁灭气息!
古陆,出事了!
凌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瞬间穿越破损的大阵,冲入古陆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与疮痍。
曾经灵气盎然、山河锦绣的大地,此刻满目焦土。巍峨的山脉被拦腰斩断,奔腾的江河被蒸发干涸,繁华的城池化为废墟,只余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与死亡的味道。
他神识疯狂展开,覆盖万里。生灵的气息稀薄到了极点,只有零星一些躲藏在地下或秘境中的微弱波动。曾经遍布各宗的修士,如今十不存一!
“不——!”一声低吼从凌云喉咙中挤出,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瞬间挪移到巡天盟总部所在。这里曾是古陆最核心、最繁华之地,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被某种无可抗拒的力量直接从大地上抹去!唯有边缘处,一些残破的、带有巡天盟标志的建筑碎片,证明着这里曾经的存在。
“磐石!雪见!玄诚子!”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神识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扫过这片废墟,试图寻找到一丝熟悉的生机。
没有回应。只有死寂的风吹过废墟,卷起灰烬。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无边的怒火与悲痛吞噬之际,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波动的传讯符光,如同风中残烛般,自远处一片扭曲的山脉中升起,锁定了他!
是巡天盟最高等级的求援秘符!而且这波动……是墨渊改良过的空间印记!
还有人活着!
凌云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那片山脉深处的一个隐蔽山洞前。洞口布满了隐匿与防御阵法,但都已残破不堪。
他挥手破开残余禁制,冲入洞中。
洞内光线昏暗,数十名衣衫褴褛、浑身带伤的修士蜷缩在一起,气息萎靡。当先一人,正是断了一臂、面色惨白如纸的磐石尊者!他身旁,是同样身受重伤、气息微弱的雪见仙子。而坐在中央,正全力维持着一个微弱空间屏障的,正是脸色透明、几乎油尽灯枯的玄诚子!
“盟主!” “镜主!”
看到凌云的身影,洞内众人先是一惊,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与激动。
“凌云……你……你终于回来了……”磐石尊者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咳出大口污血,虎目中含着眼泪,“完了……都完了……古陆……巡天盟……”
雪见仙子也是泪光闪烁,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凌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一步来到玄诚子面前,精纯的灵力混合着寂灭剑意中那丝新生之力,渡入其体内。玄诚子透明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一丝,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师兄……你回来了……”他声音虚弱,带着无尽的苦涩,“是……是玄黄道宗……还有……万物归一会……他们不知如何找到了古陆坐标……联手来袭……”
“周穹那个老匹夫……请动了……玄黄道宗的镇宗之宝‘玄黄玲珑塔’的投影……一击……便毁了总部……妙手仙子、守夜人首领他们……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自爆了元婴……”
玄诚子断断续续的叙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在凌云的心上。
妙手仙子、守夜人首领……战死了!
总部被毁,精英丧尽!
古陆生灵涂炭!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与玄黄道宗、万物归一会的恩怨,为古陆引来了这灭顶之灾!
无边的自责、悔恨与滔天怒火,几乎要将凌云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星尘道基轰鸣,寂灭剑意如同实质般切割着周围的空间。
“他们……现在在何处?!”凌云的声音嘶哑,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杀意。
“他们……抢走了《新序典》的副册……破坏了界桥核心……掠夺了古陆近半本源……然后……扬长而去……”磐石尊者悲愤道,“他们留下话……说……这只是开始……若你再敢现身……便让古陆……鸡犬不留!”
轰!
凌云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崩断了。
家园被毁,亲友陨落,道统被夺……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变得无比危险而平静,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眸中,星尘湮灭,只剩下最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玄黄道宗……万物归一会……”
他低声念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海深仇。
“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