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裹着暖意,漫进厨房时,安欣正站在灶台前煎葱油饼。油星子在锅底蹦跳,香气绕着鼻尖转,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嘴角弯着——昨天罗洪钢加班到后半夜,回来时眼睛都红了,却还攥着颗糖葫芦递给她,说“路过巷口那家老店,想着你爱吃”。
煎好最后一块饼,她刚要装盘,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像有股气往上顶。安欣踉跄着扑到水槽边,弯腰干呕,喉咙里烧得慌,却只吐出几口清水。她扶着水槽喘粗气,抬头看向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心跳忽然快了半拍——她和罗洪钢结婚半年,上次说想要个孩子时,他眼睛亮得像星星,难道……
“怎么了?”罗洪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洗漱完,头发还湿着,看到安欣的样子,快步走过来,伸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饼太油了?”
“可能是有点呛到。”安欣避开他的手,转身把葱油饼端到餐桌,假装自然地坐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看着罗洪钢咬下一口饼,眼神悄悄飘向玄关的鞋柜——等他去公司,她得去药店看看。
罗洪钢没察觉她的异样,一边吃一边说:“今天要去公司对账,罗洪升之前挪的公款还有几笔没理清,可能要晚点回来。”
他夹了块饼放进安欣碗里:“你在家别太累,阳台的向日葵芽要是蔫了,等我回来浇。”
“知道啦,你放心去。”安欣笑着点头,心里却揣着揣不安。等罗洪钢的车驶出小区,她抓起钱包就往药店跑,指尖捏着验孕棒时,手心的汗把包装纸都浸湿了。
卫生间的灯光冷白,安欣盯着自己惨白的脸,为什么最近总想吐?她蹲在马桶盖上,想起这一周来的不适——上周三吃火锅时,她没吃几口就吐了;昨天整理衣柜,弯腰时胃里也隐隐作痛。
“肯定是最近没休息好。”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转身去阳台浇向日葵芽。嫩绿的芽尖顶着晨露,像极了罗洪钢说的“我们的小希望”,她轻轻碰了碰芽尖,心里默默想:等罗洪钢忙完这阵,就跟他说想好好调理身体,说不定下次就能有好消息了。
安欣低头撇去汤面的浮沫,鼻尖突然涌上一阵熟悉的酸意,她下意识捂住嘴,快步冲到水槽边,弯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只吐出几口清水,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
“怎么了?”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罗洪钢推门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刚路过水果店,买了你爱吃的草莓,怎么吐了?”他放下纸袋,快步走过来,伸手抚上安欣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早上吃的面包不新鲜?”
安欣直起身,用清水漱了漱口,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汤太烫了,呛到了。”
她不敢看罗洪钢的眼睛——其实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呕吐了,每次都是毫无征兆的恶心,尤其是闻到油烟味时,反应更厉害。
罗洪钢皱了皱眉,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汤勺,关掉煤气:“别煮了,我叫外卖吧,你去沙发上歇会儿。”
他扶着安欣走到客厅,把草莓洗好放在她面前:“要是还不舒服,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啦,真的没事。”安欣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意压下了喉咙的不适,心里却悄悄泛起一丝期待——她和罗洪钢结婚快一年了,之前总说想要个孩子,难道……
第二天一早,安欣趁罗洪钢去公司,偷偷去了药店,手里攥着验孕棒走出药店时,手心全是汗。回到家,她躲进卫生间,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一道杠”,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失落。不是怀孕,那为什么总吐呢?
她坐在马桶盖上,指尖轻轻摸了摸小腹,想起罗洪钢昨天说“要是有个女儿,就像你一样爱笑”时的温柔眼神,鼻子一酸——也许是最近太累了,等忙完这阵就好了。
可她没等到“忙完这阵”。周三晚上,她帮罗洪钢整理书房时,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袭来,她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最后竟吐出了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看着马桶里的血丝,安欣的手开始发抖。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心里第一次升起恐慌——这不是简单的“累了”,她必须去医院。
市医院的消化科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安欣鼻子发酸。她坐在候诊椅上,手里攥着挂号单,指尖把纸边捏得发皱。前面叫号的声音一次次响起,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好几次想拿出手机给罗洪钢打个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默默缩了回来——她怕,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更怕罗洪钢担心。
“安欣?”护士叫到她的名字时,安欣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的。走进诊室,医生看着她的检查单,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情况不太好,胃镜显示胃里有肿瘤,初步判断是恶性,需要进一步做病理检查确认分期。”
“恶性……肿瘤?”安欣的声音发颤,她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医生,是……癌症吗?”
医生点了点头,语气放缓了些:“目前看可能性很大,你别太着急,等病理结果出来,我们再制定治疗方案。要是早期,手术切除后恢复的希望很大。”
安欣走出诊室时,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手。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检查单,上面的“恶性肿瘤”四个字,像一把刀,扎得她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