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水晶灯落下来细碎的光,罗洪钢看着爷爷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老人指尖捏着一杯凉透的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方才那句“他本来就不是罗家的血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得斩钉截铁,可眼底藏着的红,还是没逃过罗洪钢的眼。
“爷爷,我走了。”罗洪钢拿起搭在玄关柜上的战术外套,声音放得轻:“抓到他之后,我第一时间让看守所安排您见他。”
老爷子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带着点沙哑:“去吧,别分心,注意安全。”顿了顿,又补了句,“安欣那丫头……要是问起,就说你在忙工作,别让她担心。”
罗洪钢心里一暖——爷爷虽记挂罗洪升,却也没忘了安欣。他应了声“知道了”,推开门时,晚风卷着初秋的凉意扑进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一角,是安欣早上发的消息:“排骨汤炖了慢火,等你回来揭盖,香得很。”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市文化礼堂的尖顶,罗洪钢就带着夏静生走进了会场。金色的穹顶吊灯还没亮起,只有工作人员手里的手电筒泛着微光,照在铺着红绒的颁奖台上——再过六个小时,这里将聚满媒体和嘉宾,安欣会穿着那条缀满珍珠的米白色礼服,站上这里领取“年度新锐设计师”奖。
“舞台两侧的监控都调好了?”罗洪钢弯腰检查着颁奖台下方的暗格,里面藏着微型定位器和紧急报警装置,“便衣警察的位置再确认一遍,别让罗洪升的人看出破绽。”
夏静生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会场平面图:“放心,东侧看台第三排、西侧通道拐角,还有后台入口,都安排了我们的人,穿的都是工作人员制服。我还在安欣的化妆间里放了急救箱,里面藏了防狼喷雾和信号器,万一她遇到危险,按一下我这边就能收到警报。”
罗洪钢直起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观众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早上出门时,安欣还在厨房炖排骨汤,从身后抱着他的腰撒娇:“晚上一定要等我一起回家喝汤呀,我跟阿姨学了新的调味方法。”
他当时揉着她的头发应下,可此刻站在礼堂里,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罗洪升和肖倩要的是安承阳手里的武器交易证据,还有他手里的罗家股份,而安欣,是他们唯一能拿捏的软肋。
“老四那边怎么样了?”罗洪钢问,声音压得低:“罗洪升的车有没有动静?”
“刚发消息过来,罗洪升的黑色轿车半小时前从别墅出来了,肖倩坐在副驾,后面跟着两辆无牌面包车,估计是带了手下。”夏静生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是老四发来的照片,肖倩戴着墨镜,嘴角却绷得很紧,显然没表面那么镇定:“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只盯着别墅,没想到我们早就在礼堂布好了网。”
罗洪钢看着照片,指尖在肖倩的身影上顿了顿——上次肖倩故意泄露安欣的设计稿给竞争对手,被他警告过一次,这次敢跟着罗洪升来抢证据,显然是破釜沉舟了。他想起安欣上次看到设计稿被篡改时红着眼眶的样子,心里的寒意又重了几分。
“去化妆间看看。”罗洪钢转身走向后台,夏静生跟在他身后,突然开口:“你真的不告诉安欣?万一她看到罗洪升出现,会慌的。”
罗洪钢脚步顿了顿,阳光从礼堂的玻璃窗透进来,落在他肩上,却没暖到心里:“别告诉她,她等这个奖等了两年,我不想让她带着顾虑上台。”
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我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出事。”
后台化妆间的门虚掩着,罗洪钢推开门走进去,镜子前摆着安欣的化妆品,粉饼盒上印着她喜欢的小雏菊图案。他走到镜前,指尖轻轻拂过镜面上的灰尘,突然想起昨晚和爷爷的通话——爷爷那句“他虽然不是你亲弟弟,但是……”还萦绕在耳边,带着长辈难掩的心疼。
他拿出手机,翻到爷爷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停了两秒。昨天抓罗洪升的同伙时,有媒体拍到了警车,虽然没曝光名字,但爷爷每天看报纸,万一看到只言片语,肯定会担心。
“喂,爷爷。”电话接通的瞬间,罗洪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往来的工作人员,声音放得轻:“今天安欣颁奖,我在礼堂帮她盯着现场,可能晚点回去。”
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爷爷苍老的声音:“洪刚,今晚就要行动了是吗?”
罗洪钢心里一怔——爷爷还是察觉到了。他没隐瞒,只是说得委婉:“他会来礼堂,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他伤害安欣,也不会让他跑掉。您别担心,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带安欣回家看您。”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爷爷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可……别太为难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我不会替他求情,国法面前,没人能例外。只是……等他被抓了,你让我见他一面,我有话要跟他说。”
“我知道,爷爷。”罗洪钢应下,眼眶有点发热:“我会安排的,您在家好好休息,别等我们,早点吃饭。”
挂了电话,他靠在窗边,看着远处安欣发来的消息:“我刚试完礼服,珍珠在阳光下好亮呀!晚上你一定要坐在第一排,我要第一个看到你!”后面跟着一个蹦跳的表情包。
罗洪钢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回复:“好,第一排等你,给你拍好多照片。”发送完,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出化妆间时,脸上的柔和已经褪去,只剩下果决——他不能让安欣的期待落空,更不能让罗洪升毁了她的荣耀时刻。
夏静生在走廊尽头等他,看到他过来,递过一杯热咖啡:“野猫刚发来消息,罗洪升的车已经到礼堂附近的停车场了,他没直接进来,在车里打电话,好像在跟肖天强确认什么。”
罗洪钢接过咖啡,没喝,只是捏在手里暖着:“让老四盯着他,别打草惊蛇。等安欣上台颁奖的时候,再动手——那时候罗洪升肯定会忍不住冲上来,我们正好瓮中捉鳖。”
夏静生点头,看着罗洪钢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笑:“你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现在倒像个怕女儿受委屈的老父亲。”
罗洪钢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咖啡的暖意透过指尖传过来:“她不是女儿,是我想护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