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试图为她合上那满是牵挂的眼眸,却怎么也按不拢。
她看向那两个狼狈的衙役。
“大人,方才若不是你们看管不严,她本来能活下来,是你们的疏忽害了她”。
冯三却癫狂的大喊。
“她活不下来!只要我在一天,她就活不下来,毁了我的人生还想活着!做梦!”。
围观的人群此刻也反应过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衙役也太不小心了,人都架住了还能让他藏着匕首”。
“可怜这妇人,遭了这么大罪,最后还是没保住命”。
捕头被林眠眠质问的哑口无言。
方才他确实大意了,只想着将人带回官府审讯。
却没料到冯三如此丧心病狂,被按押着还藏有凶器,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他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衙役,怒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凶徒严加看管,若再出半点差错,你们提头来见!”。
两个衙役吓的一哆嗦,连忙用绳索将冯三死死捆住,连胳膊带腿都缠了好几圈,生怕他再挣脱。
冯三依旧在疯狂大笑,嘴里不断念叨着同归于尽的疯话,
捕头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抱了抱拳。
“姑娘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是我等疏忽所致”。
“冯三蓄意杀人,罪无可赦,我会将他带回官府严加审讯,依法处置,给死者一个交代”。
林眠眠叹了口气。
她终究不是刘翠花的至亲,即便满心愤懑,也只能点到为止。
周老太走上前,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
“造孽啊,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捕头连忙吩咐衙役。
“快去棺木铺买一口薄棺,再买身干净的布”。
“让逝者换上体面的衣裳,所有费用都由官府承担,务必让逝者安息”。
“是,大人!”。
两个衙役不敢耽搁,连忙应声跑去办事。
围观的人群见官府已有处置,又看了会儿便渐渐散去。
只是离开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唏嘘。
衙役办事倒是利落,不过半个时辰,便抬着一口薄薄的桐木棺木回来,
还买了一套素色的粗布衣裳和干净的麻布。
几个热心的人见状,主动上前搭手,跟着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小心翼翼的为刘翠花换上新衣。
捕头指挥着衙役将刘翠花的遗体抬进棺木,盖棺钉牢。
“抬去城外的青枫坡安葬吧,那里草木繁盛,也算个清净地方”。
捕头沉声道,又转头对林眠眠和周老太拱了拱手。
“二位放心,官府定会妥善处置后事,绝不委屈了逝者”。
林眠眠心中虽仍有愤懑,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追究也无济于事。
“娘,咱们走吧”。
周诚扶着周老太,林眠眠拉着仍有些发怔的林阿荞,四人回到牛车上。
看着林阿荞吓的不轻,林眠眠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刚出镇口没一会,身后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眠眠回头望去,只见捕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身边跟着一个衙役,正快步追上来。
“林姑娘,留步!”。
周诚听到声音停了牛车。
捕头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林眠眠面前。
“捕头大人,还有何事”。
捕头从衙役手中接过布包,双手递到林眠眠面前。
“姑娘,方才安葬逝者时,我已让人回官府禀报此事”。
“县丞大人听闻刘氏与姑娘同村,且姑娘心善重诺,便特意吩咐我将这东西交给你,托你代为转交刘氏的孩子”。
林眠眠伸手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
捕头解释道。
“这十两纹银是官府给孩子的抚恤金”。
“实不相瞒,我等粗人,嘴笨舌拙”。
“若是亲自去见孩子,怕是不知如何开口,反倒会吓着孩子,或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姑娘与他同村,平日里想必也有些交情,孩子对你也更易信任”。
“再者,县丞大人也颇为欣赏姑娘的为人,故而才冒昧相托,还望姑娘切勿推辞”。
林眠眠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好人做到底,这事儿我应下了”。
捕头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释然的神色,深深作揖。
“多谢姑娘成全,往后有任何难处,姑娘尽可去官府,官府定当鼎力相助”。
说罢,他又叮嘱了几句话,才翻身上马,带着衙役匆匆离去。
牛车走起来,周老太坐在上面,眉头拧的紧紧的,不住的叹气。
“水生就他娘这么一个亲人,如今他娘没了,这消息要是告诉他,怕是能把孩子给击垮了”。
“可要是不告诉他,这日子久了,又该咋圆这个谎”。
周诚也皱着眉。
“水生骤然听闻噩耗,确实容易出乱,暂时先别说了”。
林眠眠低头看着怀里的布包,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先不告诉他,现在告诉他真相,只会让他崩溃,咱们先静静观察他几天,看看他的状态再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这十两纹银,也别直接给他,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握着这么多银子,容易招人惦记,再者他也未必懂得如何打理”。
“咱们家不是正做火锅鸡的生意,后院养了不少鸡,正好让水生过来帮忙打理”。
“平日里管他吃,每月除了给工钱,再悄悄把抚恤金掺进去,顺理成章的给到他手里”。
周老太眼睛不住的点头。
“好,这样既不会让孩子觉得突兀,也能让他凭着自己的力气挣钱,而且咱们看着他,也能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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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在家没”。
水生看到家里又来了男人,一脸没好气。
“没在家,你赶紧走”。
男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水生。
“我看是你不想让她出来吧,都缺钱缺到这份上了,还端着架子不接客?”。
水生一听接客两个就来脾气了。
“滚蛋!!”。
那男人挑眉,从钱袋里掏出几枚铜钱晃了晃。
“前两天你娘还找我借钱,我这不是给她送钱来了吗”。
水生愣住了,眼神里的警惕瞬间被惊讶取代。
“我娘找你借钱?她借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