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看出两个姑娘有体己话要说，笑着拍了拍林眠眠的手背。
“你们姐妹俩好好聊，我去灶上给你们热碗甜汤”。
说完便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林阿荞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林眠眠对视。
“你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林眠眠就这么看着她。
“别用走投无路这套说辞糊弄我，林猛要卖你是事实，但你选择来找我，绝不仅仅是因为无处可去”。
林阿荞的肩膀猛的一缩，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阿姐，我是真的只能来找你，除了你，我没人可依靠了”。
林眠眠挑眉，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跟寂迟走得近，你不是笃定三个月后他会娶你吗，你怎么还会愿意来找我，你明知道我不看好他”。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的戳中了林阿荞的要害。
她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
“阿姐，那都是我一时糊涂说的大话，你别当真”。
“寂大哥心里根本没有我，他走了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了”。
唉。
也不知道寂大哥还会不会去塔山村找她。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会不会着急啊。
“他心里有没有你，我不知道”。
林眠眠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我知道，你来找我，一半是怕被林猛卖掉，另一半，是想从这里得到点什么，对吧，林阿荞”。
林阿荞身子颤抖着，只觉得阿姐的性子好像变厉害了，人也聪明了。
“阿姐，我没有……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林眠眠指尖轻轻敲击着木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好好活下去，我给你机会，也得你接住”。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院子里整齐排列的陶缸上。
“留下来可以，但我有几条规矩，你必须照做，没得商量”。
林阿荞连忙点头，别说几条了，这个时候就是几百条她都答应。
“阿姐你说，我都听你的”。
林眠眠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
“家里的活计，你和我们一样，都要干，按劳取酬，月底我会给你算工钱，你想自己存着，还是寄给别人，我不管”。
这样也能让她自己攒点钱，也不用担心自尊心受挫。
林阿荞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甘。
没想到来到这里还得干活，那阿姐之前要接她过来干什么，又不是享福来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看她应下来，林眠眠继续说道。
“不许跟林猛，王桂英私下联系，他们要是来找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瞒着我跟他们私下交易，更不许帮他们传递任何消息”。
“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我家立足，要是还想着帮林家做事，那这里也容不下你”。
林阿荞重重的点头。
“我都答应，阿姐”。
林眠眠看着她顺从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林阿荞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未必真的能安分。
但她已经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后若是林阿荞再犯，她也有理由处置。
“还有一件事”。
“关于寂迟，他要是真的心里有你，自然会来找你，要是没有，你再怎么等也没用”。
提到寂迟，林阿荞的眼眶有些没忍住，红了起来。
索性和阿姐直接摊牌了，免得她不信自己。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等他”。
“等可以，但别耽误自己”。
林眠眠的语气软了几分。
“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把一辈子都赌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
“好好干活，存点钱，以后就算找不到他，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林眠眠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走到林阿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荞，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在林家受了不少委屈，林猛和王桂英待你不好，可我不一样”。
“我们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林眠眠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却带着无比的真诚。
“除了我之外，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无条件对你好了”。
“我想接你过来，不是图你什么，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被林猛推进火坑”。
“你心里那些小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因为我走过那些难走的路了，所以不想让你也走一遍”。
林阿荞愣愣的看着林眠眠，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又酸又胀。
来的时候，她满肚子都是不甘。
为什么阿姐能摆脱林家的泥沼，住好房子，做着赚钱的买卖。
却弄散了她和寂大哥。
可此刻，林眠眠的话像一盆温水，慢慢浇透了她心里的冰。
她其实也怕。
怕某一天被林猛卖掉，怕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
她来找林眠眠，一半是走投无路，一半是抱着投机的心思。
可她从未想过，林眠眠会如此直白的戳破她的心思，却又给了她最实在的庇护。
“阿姐……”。
她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眠眠没再多说什么。
“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好好睡吧”。
她已经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林阿荞以后怎么走，都看她自己了。
林阿荞一直都在想这些事，脑袋乱乱的。
临睡前，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林眠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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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眠眠忙着往牛车上收拾东西，今天的新泡菜可以拿到镇上去卖了。
周诚在一旁搬着陶缸，周老太坐在灶台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看着两人忙活。
林眠眠叮嘱。
“周诚，徐府要的泡菜都放上去了吗”。
“都放上去了”。
林眠眠走过去又查了一遍。
三人正忙活间，偏房的开了。
林阿荞穿着昨天周老太找给她的灰布褂子，站在门口，眼神还有些惺忪，显然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
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三人，还有墙角那满满一车的陶坛，心里暗暗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