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铮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此起彼伏的问话声打断。
“这火锅鸡都是不辣的吗,我爱吃点辣味的,能给我多放点辣椒不”。
“你这个火锅鸡要是加水煮味道会不会淡啊”。
“这个是啥酱啊,为啥吃着这好吃啊”。
陈阿铮看着林眠眠这边忙着,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周诚,想找个由头搭句话,却见周诚正忙着给客人剪辣白菜。
手里的剪刀咔嚓作响,连抬头的空儿都没有。
旁边还有人催着。
“小伙子,快点儿嘞,我还得赶回家做饭呢”。
“快了快了,您稍等,这就给您包好”。
陈阿铮摇着折扇,望着眼前忙得脚不沾地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他没再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回到了人流中。
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心里想着,林眠眠不仅手艺好,脑子活,待人接物还透着机灵。
其实先前他几次试探想让她来酒楼,她都装听不懂。
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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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得芦苇叶沙沙作响。
周老太挎着竹篮,正弯腰捡拾着岸边粗壮的芦苇。
她在家里也没啥事,正好多弄点草包用。
“娘,您这大老远的,捡这些芦苇干啥用啊”。
听到声音,周老太回头一瞧,只见张小梅扶着岸边的柳树,慢慢挪着步子。
张小梅上次被打的大棍好点了,好歹能下地走路了。
周老太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对张小梅,她心里实在复杂。
“没啥用,编几个草包,家里放点东西”。
周老太捡起一根芦苇,转身就想往家走。
她不知道该咋和小梅说话,又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
小梅心思活络,又爱搬弄是非,免得说多了再生出什么事端。
张小梅见周老太扭头就走,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瞬间点燃了她心里的火气。
她扶着树,猛的叉起腰,尖利的嗓音顺着河风飘得老远。
“我说娘,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么,我好歹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你眼里倒只有林眠眠那个外来的,你图啥啊”。
她越骂越起劲。
“她林眠眠有什么好的,你至于这么护着她,把我当仇人似的躲着,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分不清亲疏远近”。
让她向着吧。
再过几年,等再过几年。
看她老了之后,看除了耀祖谁会给她送终。
周老太听得脚步一顿。
她知道小梅性子烈,又爱钻牛角尖,跟她争辩只会越吵越凶,招来更多围观的人。
索性咬了咬牙,加快脚步往家走,任凭张小梅的咒骂声在身后追着。
一路快步回到院子,周老太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她把装满芦苇的竹篮往墙角一放,使劲摇了摇头,想把刚才张小梅那些刺耳的话从脑子里抛开。
周老太走到井边,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
“不想了,不想了”。
她喃喃自语。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谁好谁坏,心里有数就行,别对不起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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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诚的泡菜摊前,三三两两围了不少人,有的是之前尝过觉得好,回头再来买的。
有的是被花花绿绿的菜色吸引,好奇凑过来试试鲜的。
“小伙子,给我少来一点辣白菜,我买回去尝尝”。
周诚应着声,手里的剪刀咔嚓作响。
另一边,林眠眠的火锅鸡也卖出去了四份。
刚送走一位客人,就听见身后有人迟疑的喊了一声。
“周诚?林眠眠?”。
两人回头一瞧,只见王婶和姜婶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惊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的摊位。
王婶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了嫉妒,语气也带着几分酸。
“真是你们俩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没寻思着,你们俩还有这本事,在镇上卖起东西来了”。
姜婶也跟着点头,目光在铁锅和陶缸上转来转去。
“可不是嘛,这才多久啊,就折腾起这些玩意了,你这啥玩意,能有人买吗”。
林眠眠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锅铲依旧在铁锅里轻轻搅动。
周诚皱了皱眉,手里剪辣白菜的动作却没停。
王婶见没人搭理她,脸上的酸意更浓。
她目光落在陶缸里色泽鲜亮的辣白菜上,喉头动了动,直接伸出手,就想去抓缸里的泡菜。
“这玩意儿看着倒挺新鲜,我尝尝啥味儿”。
她的手刚要碰到辣白菜,周诚猛的伸手,拍掉了她的手。
“不可以这么拿,这是要卖给大家的东西,想吃的话,我用干净筷子夹到碟子里尝”。
王婶的手被拍得生疼,脸上挂不住了,又羞又恼。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我就是尝尝,又没说不买,你至于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几根破菜吗,还当宝贝似的”。
姜婶撇着嘴说道。
“就是啊,王大姐也是好心帮你尝尝,给你做做宣传,你怎么还动手呢,再说了,这菜看着花里胡哨的,指不定加了啥东西,尝尝怎么了”。
周围买东西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这婶子也太不讲理了吧,人家做生意的东西,哪能直接用手抓啊”。
“就是,不卫生不说,还显得挺没素质的,想吃让人家夹呗”。
“我看是想白吃吧,被人说破了就恼羞成怒了”。
王婶被周围的议论声臊得满脸通红,指着周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们这生意,迟早得黄”。
姜婶也觉得脸上无光,拉着王婶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
“就是,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点破菜炖肉吗,谁稀罕”。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
还没走远,就瞥见又有几个人兴冲冲的直奔他们两个的摊位前。
王婶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不甘心。
刚才还嘴硬说人家生意做不长久,转头就有人抢着买,这不是打她们的脸吗。
而且怪不得他们又盖房子又打井的,原来是真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