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崖底的雾气还未散尽,三角眼就带着瘦高个和矮胖子找了过来。
破庙里的草堆又冷又硬,三人睡的浑身酸痛,一想起那个掉崖的狗东西可能还活着,三角眼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都别磨蹭了,赶紧顺着河往下找”。
他踹了一脚还迷糊着的矮胖子。
“要是让那小子跑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瘦高个揉着眼睛,拿起地上的刀别在腰间。
“大哥,这河水流得急,他要是真被冲走了,说不定早就漂出十里八外了,咱们这么找能找到吗”。
“少废话”。
三角眼瞪了他一眼。
“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顺着河走,路过的村子都给我挨家挨户问,我就不信他能凭空消失”。
三人沿着河岸往下走,遇见树林就钻进去找,遇见村子就去问。
但是却丝毫不见那个人的踪迹。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村子。
“大哥,前面有村子,咱们还进去吗”。
矮胖子指着村子说道。
说实话,他都有点问累了。
三角眼点点头,眼神阴狠。
“走,进去看,但凡有一点可疑,都不能放过”。
村里的人正在自家院子里忙活。
看到三个陌生男人腰间别着刀,神色不善地四处张望,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纷纷躲回了屋里。
他们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都是一无所获。
遇到脾气暴的,还被骂了几句。
等走到一间土屋前,三角眼看到院子里有个男人正躺在竹椅上晒太阳。
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看了就来气,凭啥他们这么累,这人能这么轻松。
“喂,起来!”。
矮胖子上前踹了踹院门,大声喊道。
林猛慢悠悠的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们一眼,见是三个陌生人,有些烦躁。
“干啥呢,大呼小叫的,吓着我了知不知道”。
三角眼走进院子,盯着林猛问道。
“我们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衣裳,受了伤的男人”。
人进来后,林猛才看见三人腰间的短刀,赶紧又闭上眼睛。
“没见过,哪来什么受伤的男人,你们赶紧走,别在我家门口闹事”。
三角眼皱了皱眉,正要发作,瘦高个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看林猛的眼睛。
林猛虽然闭着眼,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打量他们腰间的刀,眼神里藏着一丝慌乱。
三角眼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故意把腰间的刀露得更明显了些。
“你确定没见过,要是让我们搜出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林猛重新睁开眼,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心脏猛的一跳。
他连忙坐起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大人,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你们要搜就搜,随便看,随便看,我家里真的没藏人,不信你们自己找”。
说着,林猛还主动站起身,把屋里的门都打开,示意他们进去搜查。
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家大宝在屋里睡觉呢,几位大人进去的时候小声点”。
三角眼几人本来就已经搜了好几个村子,累得够呛。
看到林猛这副模样,心里反而觉得他不像藏了人的样子。
毕竟要是真藏了人,哪会这么痛快地让他们搜。
三角眼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算了,看你这怂样,也不像敢藏人的,我们走”。
林猛连忙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出门。
“大人慢走,慢走”。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林猛才拍了拍胸口,嘴里嘟囔着。
“真是晦气,大清早的遇到这么一群煞星”。
林猛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对着屋里吼了一声。
“林阿荞!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做饭”。
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就从柴房里跑了出来。
她头也不敢抬,小声应了句。
“来了,爹”。
说完,她就快步钻进了灶房。
灶房里阴暗潮湿,一口大黑锅架在土灶上,旁边堆着些干柴和米糠。
阿荞熟练的引着火,她一边烧火,一边偷偷抹了把眼角。
她好想阿姐。
从前阿姐在家的时候,对她很好。
还有,爹娘所有的火气都撒在阿姐身上,骂她,打她,把家里所有的苦活累活都堆给她,反倒没怎么顾得上自己。
那时候,姐姐还会偷偷把省下来的窝窝头塞给她。
会在她被弟弟欺负的时候护着她。
可自从阿姐嫁走后,家里的担子就全落在了她身上,全都冲着她来了。
一锅稀粥很快煮好了,阿荞又拿出几个昨天剩下的红薯,放在灶膛的余烬里煨着。
家里的米不多,稀粥里几乎能照见人影。
她在灶房盛好粥,只有弟弟林大宝能分到一碗相对浓稠的,爹娘的碗里也比她的强些。
“饭好了没有,磨蹭什么呢”。
林猛的声音又在院子里响起。
阿荞连忙端着稀粥和红薯走出灶房,把碗筷摆到院子里的木桌上。
林大宝已经醒了,正哭闹着要吃鸡蛋,王桂英在一旁哄着,时不时瞪林阿荞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你弟弟饿了吗,还不快把红薯头给他”。
阿荞连忙拿起一个红薯,递到林大宝手里。
林大宝一把抢过,咬了一大口,烫的直咧嘴,却不肯松口,反而顺手推了阿荞一把。
“笨死了,怎么不吹凉了再给我”。
阿荞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一家人吃饭。
林猛端起稀粥,喝了一大口,又拿起一个红薯,咬了一口,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晦气,大清早的就遇到那群煞星,真是败了一天的胃口”。
王桂英一边给林大宝剥红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啥煞星,又咋了”。
“还能咋了”。
林猛把嘴里的红薯咽下去,有些噎得慌,又喝了一口粥。
“刚才来了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腰间都别着刀,说是要找一个穿黑衣裳,受了伤的男人,要不是老子识相,说不定还得惹一身麻烦”。
王桂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