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看着王婶蛮不讲理的模样,连多余的辩解都觉得浪费口舌。
他拨开杨金海拉住自己的手,声音硬气。
“我家的银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倒替我管起我们家的银子了,真是笑话”。
说完,他没看三人一眼,转身大步就往院外走。
“周诚!你给我站住”。
王婶气得跳脚,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是不是,觉得我们就该只赚那五两银子,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她一边喊,一边就要追上去,却被杨金海死死拉住。
“你别去”。
杨金海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慌乱。
“再闹下去,咱们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杨金波也急了,对着周诚的背影喊道。
“小诚,六两,六两总行了吧,不能再少了”。
可周诚连头都没回,很快就走出了杨家院子。
王婶挣脱杨金海的手,气得直跺脚。
“你拦着我啥,他就是故意给咱们脸色瞅,你们俩的手艺,难道不值十两银子”。
“值不值,不是咱们说了算”。
杨金海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是你非要漫天要价,把人逼走了,现在好了,生意没了,还落了个杀熟的名声,以后谁还敢找咱们打井”。
“杀熟怎么了”。
王婶还在嘴硬。
“他周诚现在富得流油,给咱们多拿点银子怎么了,咱们又不是白要他的,是要给他打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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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诚一路快步往前走。
他之所以特意找杨家兄弟打井,一来是知道他们手艺好。
二来是想着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互相照应一下,把银子给自家人赚。
可自己的一片好心,却被当成了冤大头。
整个镇上,不止杨家兄弟会打井。
之前没找镇上的师傅,是觉得同村人知根知底,打井更放心。
可现在看来,有些人一旦被贪心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会念及什么乡邻情分。
回到家,林眠眠还在院子里收拾买回来的东西。
看见周诚回来,有些诧异。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跟杨叔他们约好动工时间了吗”。
周诚摇摇头。
“没约成,这井咱们找别人打”。
林眠眠手上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周诚把杨家兄弟漫天要价,王婶蛮不讲理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冷笑一声。
“一口井敢要十两银子”。
林眠眠听得目瞪口呆,都无语了。
“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别人日子过得好点,就惦记着往自己兜里扒”。
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别人的生活关他们屁事啊。
周诚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咱们不找他们,镇上有的是打井师傅,收费公道还手艺好,大不了多跑一趟路”。
两人说话的功夫,周老太端着一碗晾好的绿豆汤从屋里出来,刚好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正着。
她叹了口气,把碗递给林眠眠,神色复杂。
“这事也不怪你生气,杨家那一家子,向来就不地道”。
林眠眠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
周老太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像是要说什么惊天秘密。
“杨家兄弟俩为啥一直凑在一起过,王婶既当嫂子又当弟媳,这里头藏着个大丑事”。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但是毕竟人家是打井的,保不准啥时候就用到他们了,只是没人敢明着说”。
周诚只知道杨金海成家后,弟弟杨金波就一直跟着哥哥过。
挣了钱也都交给家里,王婶对杨金波也格外照顾,却没想到这里头有别的事。
“娘,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
林眠眠跑屋里抓了把瓜子,好奇地追问。
“这事儿得说到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杨金海刚娶了王婶,夫妻俩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杨金波那时候也年轻,还没说亲事”。
“杨金海是个实诚人,常年在外帮人打井,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有一次,杨金海提前完工回家,结果一推房门,就撞见了不该看的,他弟弟杨金波跟王婶搅和在了一起”。
这话一出,周诚和林眠眠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林眠眠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周老太继续说道。
“杨金海当时气得差点背过去,抄起墙角的扁担就要打杨金波”。
“可杨金波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说自己是一时糊涂,王婶也吓得不行,一个劲地哭,说都是自己的错”。
“杨金海兄弟两父母早亡,他看着亲兄弟,又想着夫妻一场,心里实在不忍”。
“可没过多久,王婶就发现怀了孕,那孩子是谁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周老太声音压得更低,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惋惜。
“他当时就想休妻逐弟,可转念一想,兄弟俩就剩彼此,要是把这事闹大,杨家的脸面就彻底没了”。
“以后谁还肯给杨金波说亲事,王婶怀着孕,真被赶出去,也是条人命”。
林眠眠手里的瓜子壳都忘了吐,瞪大了眼睛。
“那……那他就这么忍了?”。
我嘞个豆……
“不忍还能咋办”。
周老太叹了口气。
“杨金海夜里闷在屋里喝了半宿的酒,第二天红着眼睛跟没事人一样,对外只说自己提前回来的,就这么着,杨家就这么凑合的过了几十年”。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事。
她不爱讲闲话,说出来,也是为了提醒着眠眠和诚儿。
周诚眉头拧得更紧,他总算明白杨金海为啥总是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杨金波对王婶言听计从,王婶又格外强势爱占便宜。
原来这家里的根早就烂了。
“那孩子长到三岁,才敢往官府报户口,名字还是杨金海起的,叫杨小拴,意思是让他拴住这个家,别再出乱子”。
“不过那孩子没福气,生场病走了”。
“这些年,杨金海心里的疙瘩就没解开过,特意把弟弟带在身边,教给他打井的手艺,怕他再做什么事”。
“杨金波也觉得亏欠哥哥,赚了钱,银子都给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