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发去云城还有三日,灵泉的小院便浸在了一种奇妙的氛围里——既有对未知前路的期待,又有临行前的手忙脚乱。檐下的醒魂铃被风拂得轻响,像是在为这场远行打着细碎的节拍。
楚梦瑶的木工坊里,木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积成薄薄一层。她正对着二十块“镇煞”木牌做最后的打磨,指尖划过木牌边缘,将棱角磨得温润圆滑。每块木牌上都刻着繁复的玄武阵纹,纹路间还藏着细小的“灵泉”二字,是她用刻刀一点点凿出来的,像是给这些即将远行的木牌,盖了个温柔的印章。
“这样一来,谁都知道它们是从灵泉来的了。”她举起一块木牌对着阳光照,阵纹的阴影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上次在落蛇谷,木牌帮咱们挡了不少邪气,这次去联盟大会,总得让玄门的长辈们看看,咱们灵泉的手艺可不输那些老字号。”说着,她将木牌小心翼翼地放进樟木盒里,盒底垫着晒干的艾草,既能防潮,又带着灵泉特有的清香。
隔壁的药房里,慕容雪正踮着脚往高处的药架上摆琉璃瓶。瓶身泛着淡淡的绿,里面装着新调配的“清霖露”,是用灵泉活水混合北境带回的冰叶花炼制的,对付阴湿邪气效果加倍。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瓶中沉睡的药力,标签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每一味药材的配比都精确到分毫。
“这个是‘暖阳散’,加了晒干的桃花粉,能增强人的气场。”她拿起一个琥珀色的瓶子,对着光看了看,“这个最特别,我偷偷加了点灵泉底的母石粉末,对付那些顽固的邪气,保管一撒就灵。”桌角堆着十几个小巧的锦袋,里面装着驱蚊的艾草包,是给同行的伙伴们准备的,“路上蚊虫多,带着这个,夜里能睡个安稳觉。”
秦雨烟的房间更是热闹得像个小集市。她把自己的帆布包倒过来,哗啦啦倒出一堆东西:绣着灵泉景色的小布偶、记满问题的牛皮笔记本、装着备用电池的铁盒,还有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手帕。她正蹲在地上分门别类,嘴里还念念有词:“联盟大会有多少分会参加?长老们喜欢听故事还是看实物?要不要准备点灵泉的泉水当伴手礼?”
忽然,她眼睛一亮,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是她攒了半年的“宝贝”——用灵泉泉水泡过的薰衣草干花、楚梦瑶帮她刻的小木雕、慕容雪配的安神香,还有柳清颜教她做的艾草饼。“这些都得带上!”她拿起一个绣着泉眼的布偶,布偶的肚子里塞着晒干的薄荷,“上次萧策说青岚山的弟子们总失眠,这个给他们当伴手礼正好,又实用又好看。”
林辰的收拾最是简单。他的帆布背包里,除了换洗衣物和那把新打的工兵铲,就只有一个陶壶,里面装满了灵泉活水。壶身上缠着楚梦瑶编的草绳,防滑又结实,绳结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平安”木牌。他坐在门槛上,正用布擦拭工兵铲的铲刃,阳光照在磨得发亮的金属上,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这铲刃加了母石粉末,比之前的更锋利。”他掂了掂铲子的重量,心里盘算着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渡口的船夫说最近水路不太平,黑蛇的余党说不定还在暗处盯着,带把趁手的家伙,总能安心些。”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背包里塞了几捆晒干的艾草——是柳清颜早上刚捆好的,说路上要是遇到邪祟,点燃艾草烟就能暂时逼退它们。
柳清颜没什么大件要带,只将那本翻得卷了边的气象册放进竹篮里。册子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记着灵泉每日的温度、泉眼的波动,甚至还有每次邪气出现的时间和应对方法。她用红绳将册子捆好,绳结打得是“平安结”,是秦爷爷教她的,说出门在外,结绳能系住福气。
“这些记录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她轻轻抚摸着纸页上的字迹,“每个地方的邪气规律都不一样,多和其他分会的人交流,总能找到更稳妥的防御法子。”竹篮里还放着一小袋新炒的秋茶,是用灵泉泉水润过的,“林辰说玄门总部的水硬,用这个泡茶,能想起家里的味道。”
出发前一晚,众人又围坐在火塘边。火塘里的柴薪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秦雨烟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间抱来一摞小布偶,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这个给你,林辰哥,上面绣的是你在灵泉边练剑的样子。”“楚梦瑶姐,这个是你刻木牌的模样,你看这刻刀是不是很像?”
萧策从门外探进头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你们在忙什么呢?我从镇上买了些桂花糕,明天路上当干粮正好。”他看到桌上的布偶,眼睛一亮,“这不是上次雨烟说要做的伴手礼吗?给我也来一个!”
林辰看着手里的布偶,上面的小人咧嘴笑着,穿着和他一样的青布衫,旁边歪歪扭扭绣着“林辰哥”三个字,针脚虽然有些乱,却透着满满的心意。他忽然觉得,这趟云城之行,他们带的哪里是木牌、药剂和泉水,分明是灵泉的温度——是伙伴们彼此牵挂的暖意,是对“守护”二字最朴素的理解。
“明早卯时出发,”林辰将布偶放进背包,指尖触到樟木盒的棱角,“路上估计要走两天,夜里在船上歇脚,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夜色渐深,灵泉的泉水在月光下轻轻晃,像藏着一整个星空。院角的行囊堆得整整齐齐,里面装着的,是对前路的期待,是对彼此的牵挂,更是一群人踏遍山河、守护安宁的决心。风拂过檐下的醒魂铃,铃声清脆,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启程的征途,轻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