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京饭店顶层的宴会厅里，水晶灯的光芒被调至最柔和的亮度，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却被厚重的窗帘遮去大半。
这场名为 “庆功宴” 的聚会远比想象中低调，除了玄穹科技的核心成员与昆仑墟的代表，便只有特管局局长张启明一人是 “外人”。
李肇刚走进宴会厅，就看到道虚老祖正坐在主位旁的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紫砂茶杯。
这位昆仑墟的掌舵人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全然没有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倒像是位德高望重的学者。
“道虚老祖。”
李肇主动拱手，语气平和却不失敬意。
道虚老祖抬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放下茶杯起身回礼：
“李道友。”
这声 “道友” 出口，周清扬和苏怜月皆是一怔。
修真界向来以实力论辈分，此前道虚老祖虽认可李肇的能力，却从未用如此平等的称谓。
显然，黑礁岛一战中飞舰军的雷霆手段与李肇突破筑基期的实力，已经让这位活了近两百年的老怪物真正将他视作同辈。
“老祖客气了。”
李肇微微一笑，侧身请他入座，“今日略备薄宴，一来庆祝黑礁岛行动告捷，二来也想与诸位商议后续事宜。”
道虚老祖颔首落座，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 慕容霸一身黑色西装，肩背挺直如松，周身隐隐散发的先天期灵力波动让他暗自点头；
楚建林坐在慕容霸身旁，正低声与楚梦瑶说着什么，这位虽未涉足修真，眼中的锐气却不输修士；
而坐在角落的张启明，则显得有些局促，手里捏着酒杯，目光不时偷瞄道虚老祖，显然是第一次与这种传说中的 “修真大佬” 近距离接触。
“张局，别拘束。”
李肇走过去，递给他一瓶特供的灵酿，“这酒里加了点灵米，普通人喝了也能凝神静气。”
张启明连忙接过，脸上挤出笑容：
“李老弟，我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以前总听你说修真界如何如何，今天见了道虚老祖，才知道传说果然不是瞎编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位老祖身上的气息，比我见过的所有异能者加起来都强。”
李肇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张启明此刻的心情 —— 一个常年与异能者打交道的特管局局长，突然直面真正的修真界顶层力量，这种冲击不亚于世界观被重塑。
就像普通人突然撞见飞天遁地的仙人，认知体系难免受到震荡。
宴席开始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慕容霸端着酒杯走到楚建林面前，朗声道：
“楚贤侄，恭喜了，玄穹科技这次可是露了大脸，梦瑶的功劳啊。”
他周身的先天灵力虽收敛大半，却仍让楚建林感觉像是被无形的气场笼罩，仿佛面对的不是昔日老友，而是一尊蓄势待发的猛虎。
楚建林举杯回敬，脸上带着真切的羡慕：
“慕容叔才是好本事，这才多久就突破先天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这辈子都摸不到先天的门槛。”
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这些核心成员里，也就慕容霸和李肇、楚梦瑶在修炼一道上如同坐火箭般进步，其他人大多还是靠着科技手段强化肉身，与真正吞吐灵气的修士相比，终究隔着一层天堑。
慕容霸哈哈大笑，拍了拍楚建林的肩膀：
“楚贤侄要是想学，回头让你女儿女婿把好的功法丹药多给你些，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灵力透过手掌传入楚建林体内，化作一股暖流滋润着他的经脉，让楚建林顿时感觉浑身舒泰，对先天期的向往又深了几分。
另一边，周清扬正与苏怜月低声交谈。
“老祖对李肇的态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苏怜月轻声道，目光落在李肇与道虚老祖相谈甚欢的身影上。她清楚记得，半年前老祖提起李肇时，还只称 “那个后生”，如今却已是平辈相称的 “道友”。
周清扬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黑礁岛一战，飞舰军的战力已经超出了修真界的认知。老祖这是在示好，毕竟昆仑墟想在破空符的事情上分一杯羹，少不了要倚重玄穹科技的力量。”
他看向李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而且，李肇突破筑基期的速度太快了，从炼气九层到筑基，前后不过月余，这等天赋，就算在昆仑墟的历史上也不多见，老祖这是在结个善缘。”
宴席过半，道虚老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李道友，黑礁岛虽胜，但龙宫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迷雾谷的三重幻阵非同小可，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肇放下筷子，语气沉稳如磐石：
“老祖放心，我已让飞舰军加强戒备，飞舰军的灵能炮阵列随时可以应对龙宫的反扑。至于迷雾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目前时机未到，暂且按兵不动。”
话锋一转，看向周清扬，“倒是昆仑墟，与龙宫的情报工作还是要加强，做好应对他们反扑的准备。”
道虚老祖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李肇的意思：
“有道理，今后我们加强联络，互通有无。”
“借力打力，总比正面硬拼划算。”
李肇微微一笑，没有细说，但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已然达成默契。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没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道虚老祖抚须沉吟片刻，点头道：
“好，老夫信得过李道友。昆仑墟这边，随时听候调遣。”
就在这时，张启明借故起身，拉着李肇走到露台。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过，两人凭栏而立，望着远处如星河般璀璨的城市灯火。
“李老弟，有件事我得跟你透个底。”
张启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的缝隙，“上面已经知道飞舰军的存在了，今天下午开会，有人提议把飞舰军划归特管局管辖，说是便于统一调度，纳入国家体系。”
李肇的眉头瞬间皱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飞舰军的战力太过惊人，如同怀璧其罪，不可能一直藏在暗处。
但划归特管局？那意味着处处受制，玄穹科技多年的心血，很可能沦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甚至核心技术都可能被强制共享。
“张局的意思是？”
李肇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
张启明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我知道你舍不得。飞舰军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就像你的孩子。但上面的态度很坚决，几位老领导都发了话，说是为了‘全局考虑’。”
他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决断，“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早做打算。特管局的水太深，派系盘根错节，飞舰军一旦进去，怕是很难再按你的想法发展，到时候别说对抗龙宫，能不能保住建制都难说。”
李肇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发出哒哒的轻响。张启明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他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飞舰军的归属问题，已经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回到宴会厅时，宴席已近尾声。道虚老祖带着周清扬和苏怜月先行告辞，临走前，道虚老祖拍了拍李肇的肩膀，苍老的手掌带着温润的灵力：
“有事随时联系，昆仑墟欠你一个人情。” 这声承诺，比任何盟约都更有分量。
送走客人后，李肇没有多留，带着楚梦瑶和慕容雪返回了玉珑湾别墅。
刚进门，楚梦瑶就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桌上，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南海的海图上布满了红色光点：
“这是赵虎刚发来的情报，龙宫在南海的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尤其是黑礁岛周边，昨天一天就监测到十七次水系灵力波动。”
慕容雪指着其中几个闪烁的红点：
“这些是高阶灵力反应，至少是筑基期的龙宫修士，他们似乎在系统地搜索飞舰军的基地，梦雪山庄外围已经发现了三次试探性侦查。”
李肇走到客厅中央的世界地图前，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
“张局刚才的话，我再给你们详细说一下，也想听听你俩的意见。” 他将飞舰军可能被划归特管局的消息和盘托出，语气凝重。
楚梦瑶和慕容雪对视一眼，皆是点头。刚才在饭店露台外，她们已经隐约听到了几分，此刻听完详情，脸色都沉了下来。
“划归特管局，绝无可能。”
楚梦瑶的语气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飞舰军的核心技术，从灵能引擎到反重力装置，全是玄穹科技的科研人员一点点熬出来的，凝聚了多少心血？
一旦交出去，用不了半年就会被拆解得支离破碎，到时候怕是连维修零件都得看人脸色。
而且特管局里派系林立，姓王的想安插亲信，姓李的想抓后勤权，肯定会对飞舰军指手画脚，到时候别说发展，能不能保持战斗力都难说。”
慕容雪补充道：
“总部设在梦雪山庄也不是长久之计。那里虽然隐蔽，但面积有限，飞舰的机库已经堆不下了，扩建又容易暴露。而且离龙京太近，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卫星每天都能扫三遍，根本藏不住大动作，太容易被掣肘。”
李肇的手指在地图上停下，目光落在太平洋的一片深蓝色海域：
“找个无人荒岛如何？比如这里，查戈斯群岛附近，远离大陆架，气候属于热带海洋性，不算极端，而且历史上国际争端较少。”
楚梦瑶立刻调出该区域的地质资料，摇了摇头：
“不行。荒岛属于珊瑚礁地貌，地基承载力不足，建不了大型机库，最多只能搭临时哨所。而且资源极度匮乏，淡水需要蒸馏，食物全靠外运，补给线太长，成本太高。
最重要的是，那里属于国际航道边缘，一旦被卫星拍到飞舰起降，根本没法解释 —— 总不能说我们在搞深海采矿吧？”
“那…… 公海？”
慕容雪突然开口，指尖在地图上圈出一片灰色区域，“建造海上移动基地，用大型半潜式平台伪装成深海钻井平台，既可以移动规避卫星，又能避开各国的管辖权，理论上可行。”
李肇却摇了头，指尖在那片灰色区域重重一点，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地图：
“不妥。飞舰军的骨干大多是北方人，水性本就一般，在海上长期驻留，不好适应船上生活。
而且高湿高盐的环境，对灵能炮的超导冷却系统损耗极大，维护周期会从三个月缩短到一个月，成本直接翻倍。
更重要的是，海上无险可守，一旦被龙宫的水系修士盯上，等于把战场设在对方的主场，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突然转向中东，在一片被红色标注的区域停下，那里常年闪烁着代表冲突的警示灯：
“我倒是有个地方 —— 亚门的纳舒山。”
楚梦瑶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亚门？那里还在打内战，胡塞武装和政府军杀得不可开交，地方部落更是各自为战，太危险了！”
“危险才安全。”
李肇调出卫星地图，将画面放大，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赫然出现，
“上个月我和慕容雪去勘察时，在这座海拔 3760 米的山峰腹地发现了大型金矿，伴生矿里有丰富的灵石矿脉，品质至少有中品。
而且山体主要由花岗岩构成，陡峭险峻，主峰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能上去，易守难攻。
山顶有块天然平台，面积足有十个足球场大，足够停放飞舰，山体内可以开凿洞库，隐蔽性极佳 —— 就算卫星从头顶飞过，也只会以为是普通的采矿点。”
慕容雪迅速调出该区域的势力分布图，补充道：
“亚门局势混乱，政府军控制着南部港口，虎撒武装盘踞在北部山区，地方部落则占据着中部的缓冲地带，正好可以浑水摸鱼。
我们可以扶持呵迪政府，给他们提供先进武器，换取纳舒山的独家开采权和管辖权。同时跟地方武装和胡塞武装达成协议，只要他们不越界，就按季度分润金矿收益，用利益把他们绑在我们的战车上。”
“关键是形成新的平衡。”
李肇的手指在地图上圈出塔伊兹省，那里正好是三方势力的交界地带，“不能让任何一方统一亚门。政府、虎撒武装、地方势力三足鼎立，互相牵制，再加上我们，之后要形成四方势力平衡，这盘棋才能下活。”
楚梦瑶仍有顾虑，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亚门的气候数据：
“但亚门属于热带沙漠气候，低地温度能到 45c，但纳舒山海拔较高，白天晚上温差适当，但异域士兵的适应能力是个考验。而且跨国建立实质上的军事基地，万一暴露，很可能引发外交风波，毕竟我们是民营企业。”
“那就不叫军事基地。”
李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外宣称是玄穹科技的海外矿业分公司，主营金矿开采，顺便申请‘武装护矿权’—— 亚门政府为了拉投资，肯定会同意。
飞舰平时隐蔽在山洞机库里，谁也查不出问题。至于气候，纳舒山山顶常年被云雾笼罩，平均温度在 18c左右，比龙京的夏天舒服多了，士兵适应起来不难。”
他看向楚梦瑶，语气变得果断：
“让外联部立刻联系呵迪政府的驻华使馆，就说我们愿意提供适当的军事援助，帮助对抗其它几方势力，换纳舒山三十年的独家开采权，并且允许我们组建‘护矿队’。”
“虎撒武装那边呢？”
慕容雪问，她对那些信奉极端教义的武装分子有些忌惮。
“暂时不理，必要时飞舰军出击。要是敢动纳舒山的主意，飞舰军的灵能炮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对付这种人，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楚梦瑶迅速理清思路，眼中的犹豫渐渐消散：
“地方部落最好办，找个在当地有威望的长老当代理人，把金矿的边角料和低品位矿石交给他们开采，让他们负责外围警戒，等于给我们当第一道防线。
这样一来，政府、胡塞武装、地方部落都成了我们的‘保护伞’，谁也不会允许第三方染指纳舒山 —— 毕竟砸了我们的场子，就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
李肇看着地图上那座被战火笼罩的山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仿佛已经看到飞舰军在那里扎根的景象：
“就这么定了。楚梦瑶负责与亚门政府谈判，务必尽快敲定协议；
慕容雪协调飞舰军秘密转移，把整个飞舰军及后勤部队都调过去；
梦雪山庄仍然保留，作为飞舰军的临时停留基地。
先准备好一个先遣队，由你带队，勘察地形，规划洞库和防御工事的位置。我三天后前去亚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
“告诉赵虎，让他做好战斗准备。要是有人不识抬举，就用飞舰军的实力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纳舒山真正的主人。”
深夜的玉珑湾别墅，只剩下露台上的灯光亮着。李肇端着酒杯，望着漫天繁星，杯中酒倒映着星光，也倒映着他眼中的野心。
纳舒山不仅是一个基地，更是他布下的关键棋子 —— 在这里，他可以避开龙京的掣肘，掌控灵石矿脉，让飞舰军真正成为无人能撼的力量，无论是龙宫的威胁，还是来自 “上面” 的压力，都将在这座高山面前，化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