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天下会总坛,一股更加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与权欲气息扑面而来。黑石铺就的广场广阔无比,四周殿宇森严,甲士林立,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直冲霄汉。所有天下会帮众,无论职位高低,在看到李慕白一行人时,无不低头垂目,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李慕白弹指镇压三大堂主的消息,已如瘟疫般在总坛内迅速传开。
秦霜、步惊云、聂风三人跟在队伍后方,面色凝重,气息微乱,尤其是步惊云,眼神复杂地盯着李慕白的背影,那是一种混合了屈辱、惊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目光。聂风低声对步惊云道:“云师兄,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寻常海外散修,我们……”步惊云冷哼一声,打断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师父他……”他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一位战战兢兢的香主引导下,众人穿过重重殿宇,来到总坛最深处。一座巍峨无比、通体由漆黑巨石垒成、高耸入云的巨塔矗立在眼前,塔身雕刻着狰狞的盘龙图案,塔顶没入云雾之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气势与唯我独尊的霸道意志。这便是雄霸的居所与权力核心——天下第一楼!
楼前守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锐利如鹰,气息凶悍,但此刻,他们看到李慕白时,也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低下头颅。
“帮主已在楼顶等候,请李道友独自上楼。”引路的香主在楼前止步,声音带着颤抖。
李慕白微微颔首,对石坚、赵灵儿等人吩咐道:“尔等在此等候,结阵静守,勿要妄动。”
“是,大师兄!”众弟子齐声应诺,立刻气息相连,结成圆阵,虽身处虎穴,却神色平静,纪律严明。
李慕白整了整衣衫,步履从容,踏上了通往楼顶的漆黑石阶。石阶盘旋而上,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发出幽冷的光芒,映照着一幅幅描绘雄霸征战四方、一统江湖的壁画,充满了血腥与征服的气息。
越往上走,那股霸绝天下、唯我独尊的意志便越加强烈,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来者的心神。寻常高手至此,恐怕未见到雄霸,心神便已为其气势所夺。然而,这对李慕白而言,却如同清风拂面。他周身混沌真元自然流转,将那股霸道意志悄然化去,步伐依旧稳健平和。
终于,踏完最后一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大厅,地面光滑如镜,映照着穹顶镶嵌的无数宝石,如同星空。大厅尽头,九级台阶之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九龙宝座,宝座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雕刻着九条形态各异、张牙舞爪的黑龙,散发出冰冷、威严、吞噬一切的气息。
宝座之上,端坐一人。此人年约五旬,面容威严,双眉斜飞入鬓,眼神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一切虚妄。他身着紫金蟒袍,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但坐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天下第一楼、与脚下的天山、与这方天地的气运都连接在了一起,一股君临天下、霸绝人寰的恐怖气势,如同潮水般弥漫在整个大厅之中!正是天下会帮主,野心勃勃,意图吞并天下的枭雄——雄霸!
在李慕白踏入大厅的瞬间,雄霸那如同实质的目光便瞬间锁定了他。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探究,有隐藏极深的震惊与忌惮,更有一股试图将其看穿、掌控的霸道意志!
“海外散修,李慕白?”雄霸开口,声音雄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人的心坎上,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臣服之意,“阁下好手段,弹指间便让雄某三个不成器的弟子吃了大亏。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雄某孤陋寡闻了。”
李慕白步履从容,走到大厅中央,与雄霸相隔十丈站定,拱手一礼,神色平静无波:“雄帮主过誉了。令徒武功高强,年轻有为,李某不过仗着几分取巧之术,侥幸未败而已。久闻帮主神功盖世,三分归元气独步天下,特来拜会,欲请教一二。”
雄霸目光如电,仔细打量着李慕白,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却发现对方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深不可测,心中忌惮更甚。他哈哈一笑,笑声震得大厅嗡嗡作响:“请教不敢当。阁下修为通玄,已非寻常武学范畴,倒让雄某想起一些古老的传说。不知阁下师承何处?来我天下会,究竟所为何事?”
李慕白淡然道:“师门隐世,不便透露。此行游历四方,只为寻道访友,观天地之变,察众生之运。至于天下会……帮主雄才大略,一统江湖指日可待,然,李某观此界气运纠缠,劫气深重,似有‘千秋大劫’将至之兆。帮主身处漩涡中心,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雄霸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心中巨震!千秋大劫!这是他通过泥菩萨批命才知晓的天机,此人如何得知?!他表面不动声色,冷笑道:“江湖传言,虚无缥缈,何足道哉?雄某只信人定胜天!只要力量足够,便可掌控一切,区区劫数,翻手可平!”
“哦?”李慕白嘴角微扬,“帮主深信力量至上,却不知可曾想过,力量之源为何?掌控之后,又将如何?天地运转,因果循环,劫数虽可引动,却未必能随心掌控。譬如帮主所修之‘三分归元气’,取风、云、霜三象之力,分合由心,看似完美,然三力本质迥异,强行归一,犹如抱薪救火,初时威猛,然隐患暗藏,恐非长久之道。”
此言一出,雄霸脸色终于变了!三分归元气乃他毕生心血所创,最大的奥秘与隐患,竟被对方一语道破!他猛地从宝座上站起,周身紫气汹涌,霸道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向李慕白压去,声音冰冷:“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对我武功如此了解?!”
李慕白承受着那滔天威压,身形却纹丝不动,衣袂飘飘,仿佛清风拂山岗。他平静地看着雄霸:“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帮主可知,你自身,或许亦是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你所追求的霸业,你所依赖的‘风云’,或许正将你引向一条早已注定的毁灭之途?”
“狂妄!”雄霸怒极反笑,“雄某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什么棋子,什么宿命,统统都是狗屁!看来阁下是存心要与雄某为敌了!既然如此,便让雄某亲自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话音未落,雄霸身形一动,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慕白身前,一掌拍出!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风、云、霜三种截然不同的天地之力,掌力未至,一股撕裂、缥缈、冰封的诡异意境已笼罩李慕白周身,正是三分归元气的起手式—— “三元归一”!
掌风凌厉,空间都为之扭曲!这一掌,雄霸已动用了七成功力,意在试探,更要立威!
李慕白眼中混沌之色一闪,不退反进,同样一掌拍出。他这一掌,无声无息,亦无特定属性光华,只有一片混沌朦胧的气流涌动,仿佛包容万物,又似回归本源。
“混沌初开!”
双掌相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如雷的嗡鸣!雄霸那凝聚了风、云、霜三象之力的磅礴掌劲,撞入李慕白的混沌掌力中,竟如同泥牛入海,那撕裂、缥缈、冰封的意境,仿佛遇到了克星,迅速被分解、同化、湮灭!雄霸只觉自己的掌力如同打在了空处,又似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所有变化、所有后招,都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轻易化解!
更让他心惊的是,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经脉逆袭而上,直冲心脉,他引以为傲的三分归元气,在这股力量面前,竟隐隐有溃散的趋势!
“不好!”雄霸心中骇然,猛然后撤,身形暴退十丈,落回九龙宝座之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体内气血翻涌,好不容易才压下那口逆血。他看向李慕白的目光,已不再是忌惮,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一招!仅仅一招试探,他竟吃了暗亏!对方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那绝非简单的真气性质相克,而是一种……本质上的碾压!
李慕白收回手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他看着雄霸,淡淡道:“三分归元,立意虽高,然强求合一,终是下乘。天地分阴阳,混沌乃初始。帮主若一味执着于掌控与毁灭,恐难见大道真容,终为劫灰。”
雄霸死死盯着李慕白,胸口剧烈起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方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野心上。棋子?宿命?难道泥菩萨的批命……他猛地摇头,将杂念驱散,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而坚定:“休要危言耸听!力量就是力量!今日之辱,雄某记下了!阁下请便吧!”
他已明白,眼前之人,绝非他所能力敌,甚至可能动摇他毕生的信念。继续纠缠,只会自取其辱。
李慕白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多言,拱手道:“既如此,李某告辞。望帮主……好自为之。”说罢,转身飘然下楼。
望着李慕白消失的背影,雄霸跌坐回宝座,脸色阴沉得可怕。李慕白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回荡。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道路,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与……恐惧。
与此同时,万象源庭观星台。
顾千秋通过维度锚点,“看”完了天下第一楼中发生的一切,嘴角微扬。
【不错,慕白此举,分寸拿捏得极好。以绝对实力震慑,以言语撼动其心,既展示了肌肉,又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雄霸这枚棋子,已经开始偏离既定的轨道了。】
他心念一动,系统面板浮现:
【风云世界关键人物“雄霸”命运轨迹偏移度:+5%】
【风云世界整体劫气波动率:+2%】
【宿主影响力指数(风云界):+100】
【警告:检测到高位格意志(大日如来)关注度提升,风险等级:低(当前)】
【叮!触发隐藏任务:道心种魔(风云篇)。任务目标:在风云世界关键人物心中种下对“宿命”的质疑种子,动摇其固有信念。当前进度:雄霸(5%),无名(3%)。任务奖励:根据最终动摇程度结算,可获得大量世界本源点数及特殊道具。】
顾千秋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道心种魔?有意思。看来,这风云世界的棋局,比想象的更有趣。慕白,继续你的表演吧,为师很期待你能将这潭水,搅得多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