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问心镜”的涤荡与“悟性林”的锤炼,原本浩浩荡荡的数万之众,如今仅剩一百八十余人站在源庭山门前的广场上。虽然人数锐减,但留下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都褪去了最初的迷茫与躁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筛选后的沉稳、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最终考验的期待与忐忑。他们知道,前两关考的是心性与悟性,尚可凭自身努力争取,而这最后一关“缘法”,却透着几分玄之又玄的味道,令人难以捉摸。
朝阳再次升起,将金光洒在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上。广场尽头,那座巍峨的“万象殿”在晨光中更显庄严。当顾千秋与源庭八位破限者同时出现在大殿前的台阶上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顾千秋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人群前列那位锦衣华服、眉宇间虽经问心镜磨去些许傲气但依旧难掩锋芒的少年——李慕白身上。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心中暗道:【这小子,根骨确是上佳,心高气傲了些,但经问心镜一照,那股锐气内敛了不少,悟性林中表现也可圈可点,是个可造之材。璞玉需细琢,放在七公或靖儿门下,虽也能成才,但未必能尽展其潜力。也罢,既然撞到我眼前,便是缘分,我便亲自雕琢一番,看看这块材料,究竟能成何等器皿。】
他并未立刻点名,而是如之前计划般,侧身一步,示意洪七公等人先选。
洪七公哈哈一笑,率先上前,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很快锁定了憨厚壮实的石坚:“嘿,那黑小子,对,就是你!老叫花我看你顺眼,过来过来!” 石坚惊喜出列,恭敬行礼。
黄蓉选了机灵聪慧的赵灵儿,郭靖挑了几个心性沉稳、根基扎实的少年,欧阳锋出人意料地选了眼神复杂的柳清寒,黄药师、一灯、周伯通以及杨过小龙女也各自选中了合眼缘的弟子。广场上,师徒互选,气氛热烈又带着几分庄严。
李慕白站在人群中,表面镇定,内心却波澜起伏。他自认天赋出众,连过两关,本以为会被某位长老,尤其是名声在外的郭靖或黄药师看中,甚至暗自期盼能被那深不可测的顾庭主青睐。然而,眼见一位位同门被选走,就连那农家小子石坚都被洪七公选中,而几位长老的目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些许不甘涌上心头。难道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出色?还是那问心镜照出的些许执念,让长老们有所顾虑?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场中师徒互选已近尾声。大部分弟子都有了归属,场上只剩下包括李慕白在内的寥寥数人尚未被选中。失落感更浓,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与仙缘无缘。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未语的顾千秋,终于缓步上前。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李慕白身上,那目光平和却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李慕白。”顾千秋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李慕白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台阶上那位青衫磊落的源庭之主。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二人身上。
“你可知,为何前两关,你虽表现不俗,却心绪屡有波动?”顾千秋问道,语气平淡,却直指要害。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恭敬回答:“弟子……弟子心有执念,求胜心切,在问心镜前险些失守;悟性林中,亦有时急于求成,未能尽善。”
“嗯,”顾千秋微微颔首,“能自知,便是进步。你根骨上佳,悟性亦属顶尖,此乃天赋。然,天赋如利刃,善用者可开山辟路,不善用者反伤己身。你心中傲气与胜负心,便是这把双刃剑。若不能降服此心,纵有天赋,终难登大道堂奥。”
李慕白闻言,额头渗出细汗,心悦诚服地躬身:“庭主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顾千秋看着他,语气转为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我顾千秋,愿收你为入室真传弟子。非因你天赋最高,而是见你虽有瑕疵,却非不可雕琢之木,且有自知之明,尚有可塑性。入我门下,需戒骄戒躁,沉心静气,以浩然之气养其锋,以混沌之道砺其志。你可能做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李慕白脑海中炸响!真传弟子!而且是源庭之主的真传弟子!这远超他最初的期盼!巨大的惊喜和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立刻撩袍跪倒,以最庄重的礼节,叩首于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弟子李慕白,叩谢师尊!师尊教诲,字字珠玑,弟子定当谨记!从今往后,必勤修苦练,磨砺心性,绝不负师尊厚望,绝不负真传之名!”
顾千秋受了他这一礼,这才抬手虚扶:“起来吧。既入我门,便是我万象源庭核心弟子。日后修行,我自会亲自指点,但能走多远,终究看你自身。”
“是!师尊!”李慕白起身,垂手恭立,脸上激动之色未褪,眼神却已变得无比坚定。这一刻,他感觉过往的骄傲与浮躁,仿佛被这一拜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对师尊的感激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一幕,也让广场上其他人震动不已。尤其是那些原本觉得李慕白有些傲气的弟子,此刻见庭主亲自收徒,并点出其要害,皆感佩服,也明白了庭主识人之明与用心良苦。石坚、赵灵儿等新晋弟子,更是投来羡慕与祝贺的目光。
洪七公在一旁嘿嘿直笑,对郭靖低声道:“老叫花我就说嘛,庭主眼光毒得很,这小子是块好料,就是欠打磨。这下好了,直接由庭主亲自操刀,嘿嘿,有他受的喽!” 黄蓉也微笑点头,她自然明白顾千秋的深意。
顾千秋又对场上剩余未被选中的弟子温言安抚,宣布他们同样可留作普通弟子,纳入源庭统一培养体系,未来仍有无限可能。众弟子虽略有失落,但也心悦诚服,齐齐拜谢。
最后,顾千秋面向全体新弟子,做最后训话,勉励他们勤修不辍,互助互勉。
训话完毕,顾千秋对李慕白道:“慕白,随我来。” 说罢,转身向万象殿内走去。李慕白强压激动,恭敬地跟在师尊身后,在众人瞩目下,步入了那象征着源庭核心的殿堂。
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大殿深处,广场上新弟子们在各自师长的带领下,也开始了正式的入门仪式。洪七公拍了拍石坚的肩膀:“走吧,黑小子,先跟老叫花我去尝尝新酿的百花酒!”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