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入口·走廊
安闵蔺身着素净的寝衣,外面匆匆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披,正沿着幽暗的石阶快步走向密室。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父亲命令她“试药”的时间到了,她别无选择。
然而,刚走到密室入口的走廊,里面传来的巨大撞击声、兵刃交击声和惨叫声,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那层麻木瞬间被惊骇撕碎!出事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扑到密室那扇被撞得歪斜的石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内望去
——
火光摇曳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如同鬼魅般游走、用匕首割断绳索的身影——谢霜回!
紧接着,是那个手持钢刀、如同战神般挡在前方的高大护卫——周铎!
是他们!那天晚上闯入她闺房的人!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安闵蔺的心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发现了这个密室?!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脑海——她的背!那绝对不能见人的符纹!
“啊!”安闵蔺发出一声短促的、几乎被自己掐断的惊喘,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她猛地收回视线,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抓紧了披在身上的外披!那月白色的柔软布料被她攥得皱成一团,仿佛要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将背上那诡异恐怖的符纹彻底隔绝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恐惧压倒了一切!父亲的任务、自身的命运、甚至那些少女的生死……在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绝对不能被他们看到!绝对不能!
安闵蔺猛地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顾不上仪态,跌跌撞撞地沿着来时的石阶向上狂奔!月白色的外披在她身后翻飞,如同仓皇逃窜的蝶翼。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即将暴露她最大秘密的地狱!
密室内·尾声
周铎一刀劈飞最后一个顽抗的守卫,目光如电扫过整个密室,确认再无威胁。他的视线掠过那扇被撞开的石门,正好捕捉到走廊尽头那一闪而逝的、仓皇逃窜的月白色衣角。
“安闵蔺!”周铎沉声低喝,眼神一厉,“她跑了!”
谢霜回割断最后一名少女的绳索,将她扶稳,闻言抬头看向门口,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把这些姑娘送出去要紧!”
他看向那些终于重获自由、却仍惊魂未定、瑟瑟发抖抱成一团的少女们,难得放柔了声音
“姑娘们,别怕,跟我们走,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
火把的光映照着满地狼藉和血污,也映照着获救者眼中的泪光与希望。
然而,安闵蔺的惊鸿一瞥和仓皇逃离,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
“唔!唔!……”
安扶之被牢牢绑在沉重的太师椅上,手腕脚踝被粗麻绳勒得发红。他口中塞着破布,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愤怒而屈辱的“唔唔”声,身体徒劳地挣扎着,昂贵的绸缎官袍被蹭得凌乱不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坐在一旁的萧承和,里面燃烧着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萧承和侧身坐着,姿态闲适,仿佛在欣赏一出闹剧。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旧、并非账册样式的线装本子,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目光并未看安扶之,只是将本子拎起一角,在安扶之眼前慢悠悠地晃了晃。
“安扶之……”萧承和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刮过石板,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安县令。”他终于抬眸,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刺安扶之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极尽嘲讽的弧度,“好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县令。”
在看到这本熟悉的本子时,安扶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那是他藏在书案抽屉夹层里的东西!记录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更隐秘的勾当!
他挣扎得更加疯狂,椅子腿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喉间的“唔唔”声变得尖利而绝望。
林清漪站在一旁,看着安扶之这副丑态,再想起染坊石盆里的污秽、那些被投入盆中消失的少女、安闵蔺背上的符纹和眼中的麻木绝望……一股灼热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一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抡起手臂狠狠一巴掌扇在安扶之的后脑勺上!
“啪!”一声脆响!
安扶之被打得头猛地向前一栽,口中的破布差点呕出来,眼前金星乱冒,只能发出更加狼狈的“唔?!唔!”声。
“你叫什么叫!”林清漪指着他的鼻子,胸膛因愤怒而起伏,声音因极致的厌恶而微微发颤,
“你还有脸叫?!那些被你害死的姑娘们连叫的机会都没有!给我闭嘴!再多哼一声试试!”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安扶之烧穿。
萧承和这才缓缓起身。他踱步到安扶之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安扶之完全笼罩。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安扶之的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
“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或者让我发现你在撒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扶之因恐惧而微微抽搐的脸颊,“明白?”
安扶之强压下眩晕和恐惧,抬头迎上萧承和俯视的目光。尽管狼狈不堪,但他眼中那份根深蒂固的轻蔑和属于上位者的倨傲仍未完全散去,甚至从喉间挤出一声模糊而短促的、充满挑衅意味的轻哼。
萧承和看着他那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傲慢模样,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怒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直起身,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落在了旁边一张小几上。那上面随意地放着一把用来裁纸的、寒光闪闪的精钢匕首。
萧承和踱步过去,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拈起那把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他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极其专注地摩挲着匕首锋利的刃口,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室内跳跃,映在他深不见底的墨眸中,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冷酷。
安扶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匕首吸引,看着萧承和摩挲刀锋的动作,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挣扎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喉咙里的呜咽也卡在了那里,只剩下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萧承和终于抬眸,再次看向安扶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带着比刀锋更利的寒意
“这些东西……”他用匕首的刀尖,虚虚地点了点那本本子,又指向安扶之,仿佛在点明他所有隐秘的罪恶,“……石盆、符纹、邪术、毒药……是从哪里得来的?谁教你的?或者说……”
他微微歪头,眼神锐利如鹰隼,试图捕捉安扶之眼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背后,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