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护士小姐姐的暖意
寒意是先从脚底蔓延开的，萧然身上的衣服依旧在滴水，湿透的裤管紧贴着皮肤，像一层冰冷的第二肌肤。
萧然跟随救援的医生从救护车上下来，站在医院明亮得有些刺眼的走廊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暖风吹过，他感觉自己是刚被从河里捞起来，顺便还被扔进了冰窖。周围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有多么超现实。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萧然在心里哀叹一声，试图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都冻得有些僵硬。他只是见义勇为，怎么就莫名其妙演变成渣男，推人下河了？这人生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还是哪个无良编剧喝高了胡乱写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考虑着现在的处境时，一阵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然下意识抬头，眼前不由得一亮。
走来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即使那宽大的白色外套也难掩其高挑窈窕的身段，她身高目测得有一米七多，步履从容，自带一种知性温婉的气场。
乌黑的长发在脑后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眉眼如画，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却又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与专注。
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此刻正微微抿着，显示着专业上的严谨。她胸前挂着听诊器，手上拿着一个病历夹，明明是一副准备下班的松弛状态，却因为突发的状况而立刻进入了工作模式。
萧然脑子里瞬间冒出几个词：腹有诗书气自华，温柔知性，人间绝色……以及，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跟他这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社畜，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位负责接诊的急诊医生连忙迎了上去：“洛医生，你还没走？太好了。刚送来的，河边救上来的，溺水，意识已经不清醒，已经按流程处理了，正准备送进去进一步检查。”
被称作洛医生的女医生，是江城知名的年轻医生洛溪，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女孩，最后落在了旁边唯一站着的、浑身湿漉漉、显得格外狼狈的萧然身上。
她的眼神在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和衣服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家属？”洛溪的声音如其人，温润清雅，但语调简洁，不带多余情绪。
萧然刚想摆手否认，那位急诊医生已经抢先一步，压低声音对洛溪说：“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衣服都湿透了，应该是他跳下水救的人。看这女孩年纪不大，他俩……估计是小情侣闹矛盾了吧？唉，现在年轻人……”
急诊医生自以为是的推测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走廊里，萧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解释？怎么解释？说自己是路过见义勇为？谁信啊！看看自己这落魄样，再看看那女孩虽然昏迷但依稀可见的清秀面容和穿着，怎么看都像是……呃，社会新闻里那种纠缠不清的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开头？
萧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得，这误会算是结下了，看来解释是没有用了，反正人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开溜。
洛溪听了同事的话，再次看向萧然，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似乎混合了一丝了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但她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对萧然微微颔首，语气依旧专业而平和：
“我们会尽力救治，请你放心。你先去换身干衣服吧，天气冷，别着凉了。”
说完，她便不再耽搁，示意护士推着病床，快步走向抢救室。白色的身影干脆利落，消失在走廊尽头。
萧然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里五味杂陈。“请放心”？他倒是想放心，可这局面，让他怎么放心？
一位护士好心地将萧然引到一间闲置的处置室，指了指角落里的快速烘干机：“先生，你还是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我们这有烘干机，你可以用这个烘一下，很快的。好在你的外套没湿，可以先披着。”
“谢谢，太感谢了。”萧然连连道谢，小护士的关怀，让他感觉从救人到现在总算遇到了一点暖意。
关上门，萧然脱下湿透的毛衣和裤子，只穿着内裤，把外套裹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湿衣服塞进烘干机。
机器嗡嗡作响，散发出温暖的气流。萧然靠在墙上，感受着那一点点暖意驱散身体的寒冷，但心里的寒意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