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的人推开门时，林正宏的指尖刚触到U盘的金属接口。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举着《调查通知书》，往他面前一摔，纸张边缘刮过桌角，留下一道白痕：“林正宏先生，我们收到举报，正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虚假披露’，请配合调查，交出所有与鼎盛集团相关的证据材料！”
“证据？”林正宏抓起U盘，往工作人员手里塞，“这是鼎盛伪造专利的录音和资金流水，你们看了就知道，是他们陷害我们！”
工作人员接过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却弹出“文件损坏，无法读取”的提示。其中一人抬头，眼神冰冷：“林总，我们需要的是有效证据，不是损坏的U盘。如果无法提供，我们将依法查封公司财务室，冻结所有账目。”
“损坏？”林正宏猛地夺过U盘，往桌上狠狠一砸，U盘弹起来，撞在《调查通知书》上，裂开一道缝，“不可能！昨天还能打开！是鼎盛！是他们搞的鬼！”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玻璃碎片溅到工作人员的皮鞋上。
“林总，请冷静！”另一人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暴力抗法只会加重处罚。我们给你24小时，要么提供有效证据，要么接受查封。”两人转身就走，关门声“砰”地一响，震得屋顶的吊灯晃了晃。
会议室里只剩林正宏和张启明。张启明捡起地上的U盘，小声说：“林总，可能是昨天跟鼎盛的人扭打时，U盘进水了……要不，我们再联系老吴，让他重新发一份证据？”
“联系不上了！”林正宏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刚才给老吴打电话，一直是关机，他家人说，昨天鼎盛的人去了他家，把他带走了，至今没回来！”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林总，还有更糟的——银行刚才发了《资产冻结通知书》，说鼎盛申请了‘诉前财产保全’，您名下所有资产，包括私人账户、房产，全被冻结了，连晓冉画室的押金都被划走了！”
“画室押金？”林正宏猛地起身，办公椅滑出半米，“晓冉知道吗？她的画展开幕式就在后天，场地押金没了，她怎么办？”他抓起手机，拨了晓冉的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您的手机已欠费停机”的提示——昨天跟鼎盛扭打时，手机卡被弄坏了。
“我去给您买新手机卡！”张启明转身就跑，刚到门口，就撞见抱着画框的晓冉。她的牛仔裤上沾着颜料，画框上的玻璃裂了一道缝，是她最珍视的《追光者》：“爸，场地房东把画都扔出来了，说押金被冻结，不让我用场地了……画展，开不了了。”
“开不了了？”林正宏冲过去，抓住晓冉的胳膊，“爸再给你找场地！市中心的‘星光画廊’，我现在就去谈，多少钱都愿意！”
晓冉猛地甩开他的手，画框“当啷”掉在地上，玻璃彻底碎了，画布被划破一道口子：“我不要新场地！我只要我原来的小画室！爸，你为什么总觉得钱能解决一切？押金没了，画坏了，画展开不了了，这些都不是钱能补回来的！”
她蹲下去捡画布，手指被玻璃碎片划破，渗出血珠。林正宏想帮她，却被她推开：“别碰我的画！你一碰，就全是钱的味道，我讨厌这种味道！”她抓起破碎的画布，转身就跑，眼泪掉在地上，混着玻璃碎片，亮晶晶的。
林正宏站在原地，看着晓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张启明递过来一张新手机卡，小声说：“林总，要不……我们跟鼎盛和解吧？他们刚才发消息，说只要您把新能源项目的专利卖给他们，就撤掉财产保全，还帮您解决证监会的调查……”
“和解？”林正宏接过手机卡，往手机里塞，手指抖得厉害，“把专利卖给他们？那是我二十年的心血！我宁肯公司破产，也不卖给他们！”他刚插好手机卡，就收到一条短信，是苏婉发来的：“下周三开庭，我会带着晓冉的抚养权证明，你不用再想和解的事了——我已经找好了新的住处，离你很远。”
林正宏盯着短信，突然想起苏婉昨天在巷口的眼神——失望里带着一丝最后 的期待。他抓起手机，给苏婉回了条消息：“婉婉，我们能不能谈谈？就谈一次，不谈公司，不谈钱，就谈晓冉，谈我们以前的日子。”
发送成功后，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破碎的U盘和晓冉的画框碎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过了半小时，苏婉回复了：“我在老房子等你，半小时后到，超时我就走。”
林正宏抓起西装外套，往老房子跑。老房子里还留着晓冉小时候的画，墙上贴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苏婉笑得很开心。苏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是林正宏昨天写的“和解提议”：“你来了，有话快说。”
“婉婉，我知道错了。”林正宏坐在她对面，手指攥着裤子，“我以前总以为，赚钱能给你们好生活，却忘了你们要的是陪伴。我可以把公司交给别人管，我可以每天陪你做饭，陪晓冉画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婉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把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纸屑飘落在茶几上：“林正宏，太晚了。晓冉的画展黄了，她哭着说‘再也不相信爸爸的承诺了’；我等了你十年，等你陪我吃一顿完整的年夜饭，等你记住我的生日，你一次都没做到。现在你说要改，可我已经累了，晓冉也累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下周三开庭，我希望你能体面一点，别让晓冉看到我们在法庭上吵架。”说完，她关上门，再也没有回头。
林正宏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的纸条碎片，突然想起晓冉小时候，抱着他的腿说“爸爸，我们永远不分开”。他掏出手机，给晓冉发了条微信：“晓冉，爸知道错了，你的画展，爸一定帮你重新办起来，就算没有场地，爸就在老房子里给你办，只给你一个人办。”
发送成功后，他抓起桌上的U盘，往张启明手里塞：“你去找最好的数据恢复专家，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U盘中的证据恢复出来——我要告鼎盛，不仅为了公司，也为了晓冉，为了我曾经忽略的一切。”
张启明接过U盘，点了点头：“林总，我现在就去！”
林正宏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证监会的调查、离婚开庭、鼎盛的打压，每一件都能压垮他，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为了公司在撑，而是为了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人——苏婉、晓冉，还有那个曾经想给家人幸福的自己。
他掏出手机，给苏婉又发了一条消息：“婉婉，无论开庭结果如何，我都会陪晓冉重新办画展，哪怕只有我们三个人看。”然后，他抓起西装外套，往晓冉的画室方向走——他想帮她捡回那些被扔掉的画，哪怕只是捡回一张，也是他弥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