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宏的皮鞋刚踩进老城区的窄巷,就被一股霉味裹住。巷尾的废品站里,老吴缩在一堆纸箱后,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看到他来,猛地站起来,纸箱“哗啦”倒了一片:“林总!你可来了!鼎盛的人盯着我,我不敢去公司!”
“证据呢?”林正宏冲过去,伸手要抢U盘,老吴却往后躲,手腕上的淤青露出来——是被烟头烫的,结了黑痂。“你先别慌,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林正宏的手顿在半空,指尖捏着西装袖口,布料被汗浸湿。
“他们逼我发声明,说你逼我偷技术!”老吴的声音发颤,把U盘往怀里塞,“这U盘里有鼎盛伪造专利的录音,还有他们给我打钱的流水——但他们说了,我要是敢交出去,就对我妈下手!”
林正宏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笔尖划得纸页发响:“我给你两百万!你带着你妈去外地躲躲,证据我来交!”
“不是钱的事!”老吴把支票往地上一摔,纸屑飘在废品堆里,“我妈有心脏病,经不起折腾!林总,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办法……”他突然转身要跑,林正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U盘从老吴怀里掉出来,滚到污水沟里。
“我的U盘!”老吴挣脱他,扑到沟边,伸手去捞。林正宏刚要帮忙,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个穿鼎盛工服的人举着棍子冲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去画展捣乱的负责人:“老吴!你敢私会林正宏,活腻了?”
林正宏挡在老吴身前,抓起地上的废钢管:“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打人?”负责人冷笑一声,一棍子砸在废品箱上,易拉罐撒了一地,“我们是来‘请’老吴回去的!林总,识相点就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他挥挥手,两个手下冲上来,棍子往林正宏身上招呼。
林正宏用钢管挡住,棍子撞在钢管上,震得他虎口发麻。老吴趁机捞起U盘,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跑:“林总!我会想办法把证据给你!”
“别让他跑了!”负责人吼着,分了一个手下追老吴,自己和另一个继续打林正宏。林正宏的后背挨了一棍,疼得他弯腰,手里的钢管掉在地上。他抓起地上的砖头,往负责人头上砸,砖头碎了,负责人的额头渗出血珠。
“你敢打我?”负责人疯了似的扑上来,两人滚在污水沟里,浑身沾满污泥。林正宏的衬衫被撕烂,脸上划了一道血痕,却死死攥着对方的手腕:“鼎盛的阴谋,迟早会曝光!”
就在这时,警笛声传来。负责人脸色一变,推开林正宏,带着手下跑了:“林正宏,你等着!”
林正宏瘫坐在地上,浑身是泥,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他掏出手机,想给张启明打电话,却发现屏幕碎了,开不了机。巷口传来脚步声,苏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开庭通知,脸色惨白:“你怎么搞成这样?”
“苏婉?”林正宏猛地站起来,污泥蹭在她的风衣上,“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开庭通知,下周三上午九点,别迟到。”苏婉把通知往他手里一塞,后退半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公司,连命都不要了?就算你赢了鼎盛,我们的日子也回不去了。”
林正宏攥着通知,指尖捏着纸边,上面“离婚纠纷”四个字被污泥染得模糊。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老吴掉的U盘——刚才扭打时,他趁机捡了回来,“我有证据了!苏婉,我能赢鼎盛,我们的公司能救回来,我们的家也能……”
“救回来?”苏婉打断他,伸手去摸他脸上的血痕,指尖刚碰到,又缩了回来,“林正宏,我们的问题不是公司,是你。你把公司当全部,把我和晓冉当附属品——就算公司救回来了,你还是会每天泡在办公室,还是会忘了我们的生日,还是会让晓冉在画展开幕式上等你到深夜。”
她转身就走,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废钢管,发出“叮当”的响声。林正宏想追,却发现腿软得站不起来。他看着苏婉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的U盘和开庭通知都被汗水浸湿。
不知过了多久,张启明带着人赶来,把他扶起来:“林总!你没事吧?刚才鼎盛发了公告,说你‘雇人伪造证据,恶意伤人’,股价又跌了5%,证监会已经派人来公司调查了!”
“调查?”林正宏攥着U盘,往张启明手里塞,“这是证据!里面有鼎盛伪造专利的录音和流水,你立刻交给法务部,让他们起诉!”
张启明接过U盘,脸色却很难看:“林总,法务部的王律师……刚才辞职了,说是‘个人原因’,但我听说,他被鼎盛挖走了,年薪是我们的三倍。”
林正宏的手猛地松开,U盘掉在地上,滚到污水沟边。他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张启明连忙扶他:“林总,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您脸色太难看了。”
“不用。”林正宏推开他,捡起U盘,往公司的方向走,“找中科院的团队,他们之前对我们的技术感兴趣,也许能帮我们鉴定证据——就算法务部没人,我也要告到底!”
车开在去公司的路上,林正宏看着窗外的街景,突然想起晓冉。他让张启明绕道去晓冉的画室,画室门口的“光与影的对话”横幅已经被撤了,换成了“场地出租”的牌子。晓冉坐在台阶上,手里攥着一张画展门票,眼泪掉在票根上。
“晓冉?”林正宏下车,污泥蹭在台阶上,“你怎么在这?”
晓冉抬头看他,脸上全是泪痕:“画展取消了,场地被房东收回去了,赞助商也撤资了……爸,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画展都办不好。”
林正宏蹲下去,想帮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全是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她:“不是你的错,是爸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爸一定会赢回公司,帮你办最盛大的画展。”
“我不要画展了。”晓冉把门票往地上一摔,票根被风吹得飘起来,“我只想你别再跟鼎盛斗了,别再受伤了——就算公司没了,我们还有家,不是吗?”
林正宏的喉咙发紧,他看着晓冉的脸,突然想起沙漠里的那只骆驼。他背上的“货”——公司、财富、面子,是不是真的该卸下来了?可他要是卸了,怎么给晓冉办画展,怎么留住苏婉?
他掏出手机,用张启明的备用机给苏婉发了条微信:“下周三开庭,我会去。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为了公司才斗,是为了我们的家——就算赢不了,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在改。”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还给张启明,扶着晓冉站起来:“走,爸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晓冉点点头,挽住他的胳膊。林正宏的胳膊上全是泥,却觉得很温暖——这是晓冉长大后,第一次主动挽他。他看着手里的U盘,突然觉得,就算证据没用,就算公司没了,只要能守住这份温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只是他不知道,鼎盛的人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他,证监会的调查也在等着他,下周三的离婚开庭更是躲不过。他手里的U盘,到底能不能成为救命稻草?他和苏婉、晓冉的家,还能挽回来吗?这些疑问,像巷子口的迷雾,笼罩着他,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