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剧烈的震动并非来自爆炸,而是源于大地本身深处那令人战栗的痉挛。隔离点老旧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灯具从天花板剥落、砸下,尘土弥漫,仿佛整个空间都要被这股来自地底的蛮力撕碎。
“小心!”石浩怒吼一声,本能地张开双臂,那无形的“心象壁垒”瞬间扩张,将凌峰、林薇和苏小婉笼罩在内。掉落的碎石砸在壁垒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被尽数弹开。但他脸色也随之一白,显然在能量抑制后尚未完全恢复的状态下强行展开大范围防御,对他负担极重。
“是地脉痉挛!能源中心过载的反噬开始了!”凌峰扶着虚弱的林薇,感受着脚下那狂暴紊乱的“轨迹”,脸色难看至极。这股力量比他预想的更加凶猛和不受控制,如同被强行唤醒并激怒的巨兽,正在地下肆意翻腾。
“快速反应小队正在逼近!外部通道被落石部分堵塞!我们必须立刻进入污水处理厂通道!”谢莉的声音在剧烈震荡和警报声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她一边快速操作着战术平板试图稳定周围结构扫描图,一边指向那条此刻看起来也摇摇欲坠的秘密通道。
“走!”凌峰当机立断,搀扶着林薇,招呼众人冲向通道入口。
石浩维持着壁垒断后,壁垒在持续不断的震动和坠落物冲击下泛起一圈圈涟漪,显得岌岌可危。
一行人冲入阴暗潮湿的通道,这里的情况同样糟糕。管道接缝处正在渗水,墙壁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坍塌。更可怕的是,凌峰能清晰地“听”到,那地脉狂怒的“回响”正沿着这条深入地下的通道,如同追命的丧钟般紧随而来!
“不行!这样跑不掉!地脉能量的冲击波会沿着所有地下结构传播,我们很快会被追上!”凌峰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松开林薇,将她推向苏小婉,“小婉,扶好她!浩子,守住这里!”
“你要干什么?”林薇虚弱而焦急地问。
“疏导它!或者……至少偏转它!”凌峰快速说道,同时将背包甩到身前,从里面取出了那枚来自“缄默者”、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定向脉冲晶体。谢莉曾分析过,这东西能干扰能量矩阵,或许也能对狂暴的地脉能量产生某种影响!
“太危险了!地脉能量等级远超‘方舟’矩阵!脉冲晶体可能无法承受,会提前引爆!”谢莉立刻警告,她的平板屏幕上,代表地脉冲击波的能量峰值正在急剧攀升,如同海啸般汹涌扑来。
“没有别的选择了!”凌峰感受着那越来越近、仿佛要碾碎一切的毁灭性能量,将体内残余的“轨迹”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脉冲晶体之中。他不仅要使用它,更要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它,就像引导河流改道!
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内部能量变得极度不稳定,发出尖锐的嗡鸣。凌峰的手臂因承受巨大的能量负荷而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渗出血珠。
“凌峰!”石浩目眦欲裂,但他不能撤掉壁垒,头顶的坍塌仍在继续。
林薇挣扎着站直身体,闭上双眼,不顾自身的虚弱,全力调动起“情绪虹吸”的能力。但这一次,她吸收的对象不是周围的人,而是凌峰!她在吸取凌峰此刻承受的、那足以将人逼疯的剧烈痛苦和庞大压力!凌峰只觉得精神一清,虽然身体的负担依旧,但意识却更加清晰坚定。
苏小婉则快速从自己的便携设备上拉出导线,连接到通道墙壁的金属结构上。“我在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法拉第笼效应,希望能偏转一部分能量余波!”
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
地脉的冲击波到了!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洪流,沿着通道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管道扭曲崩裂,水泥地面被掀起,仿佛有一头无形的太古巨兽正在地底咆哮冲锋!
“就是现在!”凌峰狂吼一声,将手中那枚已经化为一个小型蓝色太阳的脉冲晶体,狠狠按向迎面而来的能量洪流前端!
“嗡——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爆炸发生了!但并非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能量层面的极致碰撞!幽蓝的脉冲光芒与土黄色、狂暴的地脉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想象中完全偏转或疏导的景象并未出现,两股能量的对撞产生了极其不稳定的畸变!一个扭曲的、不断撕裂又重组的光暗交错区域在通道中形成,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空气被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碎石被卷入瞬间化为齑粉!
凌峰首当其冲,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抛飞起来,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脉冲晶体彻底化为飞灰。
石浩的“心象壁垒”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瞬间崩溃,他本人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林薇和苏小婉也被逸散的能量冲击波掀翻在地。
然而,那毁灭性的地脉洪流,也确实被这悍不畏死的一击干扰了!它没有完全沿着通道宣泄,而是大部分能量被那畸变的能量区域偏转,猛地向上冲去!
“轰——!!!”
隔离点主体结构的上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狂暴的地脉能量混合着脉冲残余,如同火山喷发般冲上夜空,将方圆数百米照得亮如白昼!
冲击过后,通道内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有残存的能量余波像电弧般在空气中跳跃闪烁。
“咳咳……”凌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剧痛,尤其是右臂,仿佛骨头都碎了。但他顾不得检查伤势,急忙看向同伴:“大家……都没事吧?”
“没……没事……”林薇在苏小婉的搀扶下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死不了……”石浩喘着粗气,抹去嘴角的血丝。
谢莉快速检查了一下自身和设备:“轻微损伤,无碍。”她看向通道深处,那里被扭曲的能量场和坍塌物部分堵塞,但通往污水处理厂的路似乎还没完全断绝。“地脉能量的主冲击被偏转,但余波和结构损伤依然严重,必须立刻离开!”
凌峰点点头,刚想迈步,却猛地感到一阵极度的虚弱和眩晕,不仅仅是身体的重伤,更有一种精神层面的强烈抽离感。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记忆和情感构成的混沌之海,而在那混沌中央,一个庞大、古老、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微微躁动的意识,缓缓“瞥”了他一眼。
是灵源!
是因为他强行引动地脉力量,与它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连接?还是他刚才的举动,无意中“惊醒”了它更深层的某种机制?
那“一瞥”没有任何情感,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威压,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凌峰?你怎么了?”林薇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脸色惨变和僵直。
凌峰猛地回过神,那股被窥视的感觉瞬间消失,仿佛只是幻觉。但他知道,那不是。
“没……没什么。”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快走!”
他率先向通道深处蹒跚走去。外部的追兵或许被刚才那冲天的能量喷发暂时阻隔,但来自地底深处的、更加不可测的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显露冰山一角。守夜人的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