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拐角处,那名受伤特工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前哨站内格外清晰。凌峰屏住呼吸,将自身所有的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都压制到最低,如同融入墙壁的阴影。他的“共感触摸”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聚焦于那名特工。
痛苦、疲惫、求生欲……这些情绪是真实的,如同火焰般在特工的意识表层燃烧。但在这些之下,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暗流在缓缓蠕动。那是一种被强行植入的、与站内古老意识同源的污染,它像藤蔓的根系,正悄然缠绕、侵蚀着特工本身的意识核心,试图将其同化。特工眼中偶尔闪过的浑浊黄光,正是内在挣扎与污染侵蚀的外在体现。
他还没有完全变异,但种子已经埋下,随时可能发芽。
凌峰的心沉了下去。直接现身风险极大,这个状态的队友随时可能失控攻击。但放任不管,他要么会因伤势过重而死,要么会彻底变成怪物。
就在凌峰权衡之际,那名特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凌峰藏身的拐角方向,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
“谁……谁在那里?”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明显的恐惧和敌意。
凌峰知道不能再隐藏了。他缓缓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武器,从拐角后走了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是我,凌峰。陈老师小组的。”
看到凌峰,特工眼中的警惕稍减,但那份深藏的痛苦和混乱依旧存在。“凌峰……你还活着……太好了……”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因腿部的剧痛而扭曲,“快……帮我一下……医疗包……”
凌峰没有立刻上前。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特工:“你们遇到了什么?陈老师和其他人呢?”
特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抵抗着什么。“我们……进了核心区……惊动了‘它’……祭司也在……混战中我们被打散了……我腿断了……爬到这里……”他的叙述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吸气声,“陈主管……她可能还在里面……试图关闭……什么东西……”
他的话语逻辑基本清晰,但凌峰能感觉到,在提到“核心区”和“它”的时候,对方意识深处的那股冰冷污染就会变得活跃一些。
“我帮你。”凌峰慢慢靠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特工的眼睛和他的手——握着匕首的手。他蹲下身,伸手去够那个掉落的医疗包。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医疗包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名特工眼中浑浊的黄光猛地大盛,脸上瞬间布满狰狞,原本的痛苦和虚弱被一种纯粹的、疯狂的攻击欲取代!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刺向凌峰的脖颈!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腿部骨折的人!
早有准备的凌峰反应极快!他没有选择硬抗或后退,而是将凝聚已久的精神力,如同一根无形的尖针,沿着“共感触摸”感知到的、对方意识中污染最活跃的那个“连接点”,猛地刺了进去!
这不是攻击特工本身,而是攻击他体内的污染源!
“呃啊!”特工刺出的动作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眼中的黄光剧烈闪烁,身体如同触电般抽搐,脸上交替浮现出痛苦、迷茫和疯狂的狰狞表情。
凌峰趁机一把抓过医疗包,迅速后撤到安全距离,紧张地注视着对方。
几秒钟后,特工的抽搐渐渐停止,他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黄光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瞳色,但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后怕。他看向凌峰,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深深的恐惧。
“谢……谢谢……”他虚弱地说,“那东西……它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差点……”
“污染被暂时压制了,但不根除还会复发。”凌峰快速打开医疗包,取出止血凝胶和固定绷带,扔给对方,“你自己处理伤口。告诉我核心区怎么走,里面具体情况。”
他必须尽快找到陈老师,而眼前这个暂时恢复清醒的队友,是唯一的信息源。至于他能否在污染再次侵蚀前得到救援,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