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踉跄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湿滑的墙壁才勉强停下。他单手撑住膝盖,另一只手死死按着仿佛要裂开的额头,大口喘息着,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那瞬间涌入的冰冷意识碎片,如同带着倒钩的毒刺,深深扎入他的精神世界,并不断散发着冻结思维、扭曲认知的恶意。
“凌峰!”石浩见状大惊,也顾不得周围那些因失去控制而陷入混乱、互相撕咬的怪物,急忙冲到他身边扶住他,“你怎么了?”
“别……别直接碰我!”凌峰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瞳孔深处仿佛有冰冷的阴影在蠕动,“那东西……湖底的东西……它的‘回响’……顺着网络……反噬过来了……”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声音因痛苦而扭曲。那不仅仅是一段记忆或情绪,更像是一个活着的、充满憎恨与饥饿的意识的触角。
地下基地内,苏小婉终于捕捉到了稳定的信号。
“通讯恢复了!正在连接陈老师小队!”她急促地汇报,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片刻后,陈老师疲惫但焦急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传来:
“……这里是鹰眼……我们遭到强烈精神攻击……疑似触动了‘深渊之眼’的古老防御机制……能量读数失控飙升……有队员精神受创……急需支援……重复,急需支援!”
消息确认了凌峰的感知。湖底的危机,因他们切断地面网络造成的能量反冲而提前引爆了!
“凌峰!你听到了吗?陈老师他们需要帮助!”苏小婉对着通讯器喊道,同时也将基地外部怪物因失控而攻击减弱的情况告知了陈老师。
凌峰强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般的冰冷侵蚀,努力集中精神。他听到了,但他此刻的状态,别说支援,自身都难保。那股外来的意识正试图污染他的感知,扭曲他的思维。
就在这时,林薇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凌峰的脑海深处,温柔而坚定:“凌峰,看着我……不,感受我!别对抗它,引导它!把它当成一段过于强烈的‘回响’,用你处理迷宫核心的方式!我和小婉帮你!”
林薇在基地中,已经通过凌峰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而冰冷的情绪波动,大致明白了他的处境。她不再尝试安抚那些怪物,而是将全部的能力聚焦于凌峰,如同一道纯净温暖的光束,跨越空间,试图照亮他混乱的精神世界。
同时,苏小婉也将探测器的灵敏度调到最高,锁定凌峰的精神波动特征:“凌峰,我尝试分析那股入侵意识的频率结构!找到它的共振弱点!你坚持住!”
感受到来自伙伴的、清晰而坚定的支持,凌峰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丝光芒。他不再试图用自身意识去硬撼那冰冷的侵蚀,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回想起破解“沉没书海”时的感觉——不是对抗,是理解,是疏导。
他放松了对那冰冷意识碎片的排斥,反而小心翼翼地,用“共感触摸”去“阅读”它。剧烈的痛苦再次袭来,但他咬牙忍住。他“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被禁锢的愤怒、对一切生命气息的贪婪渴望……以及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黑暗核心。
“它……很古老……也很‘饥饿’……”凌峰嘶哑地传递出信息,“它在吸收……所有靠近的能量……包括精神……”
他将这些破碎的信息,通过林薇构筑的情感链接,共享给了基地内的苏小婉。
苏小婉飞速处理着这些数据,与数据库中有限的关于“深渊之眼”事故的记录进行比对。“吻合!记载中提到事故源于对某个‘沉睡意识’的刺激!凌峰,尝试找到你感知到的那个‘核心’的固有频率!就像我们之前干扰‘幽灵信号’一样!”
在三人的协同下,凌峰不再是孤身承受。他将那冰冷的侵蚀力部分导向林薇构筑的“情感通道”,由林薇分担其负面情绪的影响;同时,他集中最后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刺向那意识碎片中最深邃、搏动最有力的那个“点”,尝试捕捉其独一无二的频率特征。
这是一场发生在精神层面的凶险博弈。而在现实中,石浩紧紧守护在凌峰身边,将偶尔靠近的失控怪物击退,焦急地等待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