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中那根温润如玉、却又重若山岳的蓝色短棍——“定海神针”所化的神器,叶莽虽然身体虚弱不堪,但精神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清明与踏实。短棍内蕴含的浩瀚、温和却又磅礴的“定海”神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肉身与灵魂,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与龙鳞。更奇妙的是,这股力量与他体内的青龙血脉,尤其是那份源自“苍玄”逆鳞的、厚重载物的“戊土龙力”,产生了某种水乳交融般的共鸣,让他对“水”、“土”两种天地之力的感悟,都隐隐提升了一丝。
“叶莽阁下,您感觉如何?伤势严重吗?”银鳞·怒涛第一个从“定海”号上跃下,来到摇摇欲坠的祭坛边缘,扶住了身形有些踉跄的叶莽,独眼中充满了关切与后怕。卡鲁也紧随其后,如同一堵墙般守在旁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还在崩塌的环境。
“死不了,就是有点累,还有点饿。”叶莽摆了摆手中的蓝色短棍,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又咂了咂嘴,“这玩意儿好像挺补,就是不管饱。”
众人:“……”
阿尔伯特大师也在一名学徒的搀扶下,踩着悬浮的法术平台,降落在祭坛上。他先是敬畏地看了一眼叶莽手中的短棍,然后迅速将目光投向正在向内崩塌、但依旧散发着危险波动的巨大暗红能量漩涡残迹,以及周围那被严重污染、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的海域。
“叶莽阁下,当务之急,是利用‘定海神针’的力量,尝试稳定这片海域,并修复那道深渊裂隙留下的‘伤疤’。”阿尔伯特大师神色凝重,“枢机主教虽死,仪式被破,但主裂隙的根基仍在,其与深渊的链接也未被彻底斩断。只是失去了持续的污染源和能量灌注,暂时陷入了沉寂与不稳定。若不趁此机会将其封印或修复,假以时日,它仍可能被重新激活,或被其他深渊存在利用。”
叶莽点了点头,他虽然懒得想那么复杂,但也知道这“破洞”不堵上,以后肯定还有麻烦。他掂了掂手中的蓝色短棍:“这棍子……咋用?俺只会拿来砸人。”
阿尔伯特大师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定海神针’乃上古神器,自有灵性。它既已认阁下为主,其使用方法,或许更多依赖于阁下的心意与其自身的特性。依老夫浅见,其核心力量在于‘定’与‘梳理’。阁下可尝试以自身血脉与印记为引,沟通神针,将您的意志——‘稳定此地、修复裂隙、驱散污秽’——灌注其中,然后……或许可以尝试将其……插入那裂隙能量漩涡的核心残迹,或以其神力,梳理、抚平周围紊乱的能量与空间结构。”
“插进去?这活儿俺熟。”叶莽活动了一下刚刚恢复些许力气的右臂,虽然依旧疼痛,但已能勉强发力。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沟通着掌心的七彩印记,同时尝试着将自身的意念,与手中短棍内那浩瀚温和的神力连接。
起初有些滞涩,但很快,或许是血脉与印记的天然契合,又或许是神针本身的主动配合,叶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短棍内的“灵性”产生了某种共鸣。他“看”到,短棍内部仿佛是一片无垠的、平静深邃的蔚蓝海洋,蕴含着镇压狂暴、梳理紊乱的无上伟力。
“定!”
他心中默念,将“稳定这片海域,抚平空间褶皱,驱散深渊残留”的强烈意念,通过这份连接,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定海神针”。
“嗡——!!!”
蓝色短棍猛然一震,通体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璀璨、却更加内敛的湛蓝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最纯净的海水,温和地荡漾开来,迅速笼罩了以叶莽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区域。
在这湛蓝神光的照耀下,周围那原本狂暴紊乱、色彩斑斓的能量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开始逐渐变得平缓、有序,各种冲突的能量属性被缓缓分离、疏导。不断崩塌的骸骨祭坛,崩塌速度明显减慢,碎块在蓝光中化为齑粉,又被海水冲散。连那令人不安的深渊低语与精神污染,也在神光的净化下,迅速减弱、消散。
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那个巨大的暗红能量漩涡残迹处。在湛蓝神光的持续照射与渗透下,漩涡残迹的旋转越来越慢,内部不稳定的暗红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被迅速中和、净化、驱散。漩涡的体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其核心处,那道顽固的、如同伤疤般的暗红色空间裂痕,也在蓝光的照射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伤口,边缘开始缓缓“愈合”,虽然速度极慢,但确实在发生!
“有效!真的有效!”银鳞激动地低呼,他能感觉到,周围海域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混乱感正在迅速消退。
阿尔伯特大师也抚须点头,眼中充满了欣慰与赞叹:“不愧是上古定海神器,其梳理、净化、稳定之能,果然神异。不过,看这愈合速度,想要彻底修复这道主裂隙伤疤,恐怕非一日之功,需要持续的神力滋养与镇压。而且,这片海域被污染破坏得太深,地脉与水元受损严重,即便裂隙愈合,要完全恢复生机,也需要漫长岁月。”
叶莽此刻却感觉有些吃力。催动“定海神针”释放如此大范围、高强度的神力,对刚刚经历大战、状态极差的他和神针本身(毕竟刚刚经历污染与对抗),都是巨大的消耗。他脸色又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短棍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叶莽阁下,可以了!先停下!神针初认主,您也伤势未愈,不宜过度消耗!”阿尔伯特大师连忙提醒,“如今裂隙已被初步稳定,污染被遏制,剩下的,可以交给时间,以及海族后续的维护。当务之急,是带您和神针返回翡翠环礁,借助‘潮汐之心’的力量,让您和神针都得到充分的恢复与温养。同时,我们也需要制定长久的维护与监控计划。”
叶莽闻言,也不再强撑,缓缓收回了注入短棍的意念。湛蓝色的神光随之收敛,重新内敛于短棍之中。周围海域虽然不再恶化,但显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不过,那道主裂隙伤疤的愈合迹象已经出现,最危险的爆发期算是度过了。
叶莽将短棍随意地插在腰间的皮带上(短棍似乎能自动调整大小和重量,恰到好处),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身体一阵发虚,差点没站稳,幸好被卡鲁一把扶住。
“行了,剩下擦屁股的活儿,你们专业,你们来。”叶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俺得回去睡觉吃饭……这棍子,先借俺玩玩。”
银鳞和阿尔伯特相视苦笑,这位爷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不过,此次能成功夺回“定海神针”,击杀“黄昏”高层,初步稳定深渊裂隙,叶莽居功至伟。他要休息,那是天经地义。
“定海”号缓缓靠近,放下接驳艇。众人将叶莽小心地接回船上,立刻安排最好的舱室和药物让他休息。阿尔伯特大师则与银鳞一起,指挥着海族战士和“定海”号上的法师、工匠,开始处理战后事宜。
他们首先在已经稳定下来的主裂隙伤疤周围,布置了多重的监控法阵和警戒哨,以防万一。同时,采集了此处海域的水样、能量样本和空间结构数据,带回研究。那些陨落的亡灵战舰残骸,有价值的部件(如某些特殊的亡灵核心或魔法材料)被回收,其余的则在净化后任其沉没。至于那座已经半毁的骸骨祭坛,则在阿尔伯特大师的主持下,被彻底爆破、净化,以免留下后患。
数日后,当一切初步安排妥当,“定海”号这艘伤痕累累却又满载荣耀与希望的巨舰,再次踏上了归途,朝着翡翠环礁的方向驶去。这一次,航程轻松了许多,因为最危险的核心区域已经稳定,沿途的污染和乱流也减弱了不少。
叶莽在船上睡了吃,吃了睡,偶尔拿着那根蓝色短棍把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神力,也尝试着更精细地操控其力量,发现这棍子不仅砸人顺手(虽然他现在还舍不得真拿神器去砸),用来操控水流、稳定船身、甚至辅助修炼,都妙用无穷。他与神针之间的默契,也在这种日常的接触中,缓慢而稳步地提升。
半个月后,翡翠环礁那熟悉的翡翠色轮廓,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
得知“定海”号凯旋,并且成功夺回“定海神针”、重创“黄昏”、初步稳定裂隙的消息,整个翡翠环礁沸腾了!潮汐议会所有长老、海歌长老、雷蒙德元帅(他处理完陆地事务后已返回等待消息),以及无数海族民众,齐聚港口,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当叶莽扛着狼牙棒、腰插蓝色短棍,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亮,大步走下“定海”号时,震天的欢呼与海浪般的敬意,几乎将他淹没。海族将他奉若神明,烈阳王国与星辉王国也将其视为至关重要的英雄与盟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叶莽在“潮汐之心”圣殿下的密室中,借助圣物与“定海神针”的双重滋养,伤势快速恢复,实力甚至因接连的生死之战和神器认主,更上一层楼。而关于如何利用“定海神针”,结合“潮汐之心”与海族的力量,制定长久的裂隙监控、海域净化与修复计划,则由阿尔伯特大师、潮汐议会和雷蒙德元帅等人牵头,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商讨与部署。
叶莽对这些繁琐的计划不感兴趣,他只知道,海里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该考虑下一站了。
站在贝阙珠宫最高的露台上,望着东方那无垠的风暴之海,叶莽抚摸着腰间的蓝色短棍,掌心的七彩印记微微发热,指向那更遥远的、被称为“归墟迷域”的方向。根据“海渊星路图”和阿尔伯特大师的最新研究,结合“定海神针”中蕴含的些许古老信息,通往“龙岛”的下一个关键“空间锚点”,很可能就在那片绝对禁区之中。
“海里的架打完了,该去找俺的老家了。”叶莽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知道那龙岛上,有没有更经揍的家伙,还有……更好吃的特产。”
他转身,看向身后肃立的卡鲁,以及闻讯赶来的银鳞、阿尔伯特、海歌长老等人,咧嘴一笑:
“等俺伤好利索,吃饱喝足,就去那什么‘归墟迷域’逛逛。你们谁有兴趣,可以跟着,管饭就行。不过,事先说好,前路估计比这海沟还邪乎,怕死的就别来了。”
新的旅程,通往神秘“龙岛”的最终航路,已在叶莽心中,悄然规划。而大陆与海洋的各方势力,也必将因这位身负祖龙印记、手持定海神器的“变数”,而掀起新的波澜。
(第13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