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能量池边,叶莽蹲下身,暗金色的龙鳞覆盖手掌,轻轻触摸着池水表面。温润而精纯的能量如同最驯服的宠物,缠绕上他的指尖,传来一种孺慕、亲近的意念。池水中央,那颗布满狰狞裂痕、被不祥黑气缠绕的暗金龙蛋,如同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婴儿,传递出微弱、痛苦却无比执着的呼唤。
“黄昏的臭味……真恶心。”叶莽皱眉,他体内纯正的青龙血脉,对那死寂、充满灭绝气息的黑气产生了本能的厌恶与排斥。他能感觉到,这黑气并非单纯的创伤能量,而是一种极其阴毒、不断侵蚀生命本源的诅咒,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纠缠在龙蛋最深处的生机之上。若非有这能量池源源不断的滋养,龙蛋中的灵魂恐怕早已湮灭。
“叶先生,这蛋……能救吗?”卡鲁站在一旁,双臂抱胸,眉头紧锁。他虽不通龙族之事,但也看得出这龙蛋情况极其糟糕,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那黑气散发出的阴冷恶意,让他很不舒服。
“试试看呗,死了算它命不好,活了算俺运气好。”叶莽撇撇嘴,语气随意,但眼神却很专注。他闭上眼,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那股新生的、源自“苍玄”逆鳞的、厚重载物的“戊土龙力”,以及更深处那属于东方青龙血脉的、生机勃勃、至阳至刚的本源龙气。
救这小东西,蛮力肯定不行,必须用巧劲。那黑气如同跗骨之蛆,与龙蛋生机纠缠在一起,强行驱除,搞不好会连最后的生机一起抹杀。需要用最精纯、最温和、最具有包容和滋养特性的力量,一点点地冲刷、渗透、剥离、净化。
“就用你了。”叶莽意念一动,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缕细若发丝、却精纯无比的、混合了戊土厚重生机与青龙本命阳和之气的“造化龙气”。这缕龙气色泽呈淡金色,温润如春日暖阳,蕴含着勃勃生机与滋养万物的力量。
他睁开眼,眼中金光微闪,手指轻轻点在能量池中央,与龙蛋保持着寸许距离。淡金色的造化龙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涓涓细流,缓缓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注入下方的能量池中。
“嗡——!”
原本平静的乳白色能量池,在造化龙气注入的瞬间,如同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猛然沸腾起来!不,不是沸腾,是“活化”!池水中的龙气精华,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更加灵动、雀跃,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生命气息。它们不再是被动地包裹龙蛋,而是主动地、有组织地向着龙蛋裂痕处、黑气最浓郁的地方涌去,如同无数细小的、充满灵性的触手,开始温柔地渗透、冲刷、包裹那些黑气。
“嗤嗤嗤……”
细密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响起。黑气与造化龙气、活化池水接触的地方,冒出阵阵极其淡薄的黑烟,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散发出来,随即被周围的龙气净化。黑气如同有生命般,剧烈地翻腾、抵抗,试图侵蚀造化龙气,但后者的品级和属性对它形成了绝对的压制,加上主场优势,黑气节节败退,被一点点地从龙蛋的生机中剥离、驱散、湮灭。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心神的消耗也极大。叶莽必须全神贯注,如同最精密的绣花,控制着每一丝造化龙气的流向、力度和频率,既要保证净化效果,又不能伤到龙蛋本身那脆弱的灵魂。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这种精细入微的能量操控,比大战一场还要累人。
卡鲁见状,不敢打扰,退到远处,盘膝坐下,默默地守护,同时调息巩固着自己刚刚得到提升的力量,赤金斗气在体内缓缓流转。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莽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只有指尖那缕淡金色的造化龙气在持续流淌。能量池的光芒时明时暗,龙蛋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变淡。那道狰狞的裂痕边缘,也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新生的、带着淡金色光晕的色泽,那是龙蛋本身的生机在被激活、在修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当最后一缕顽固的黑气,在造化龙气与活化池水的合力下,被彻底从裂痕深处拔除、净化,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哀鸣后消散时,叶莽长长地舒了口气,收回了手指。他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再看那颗龙蛋,原本缠绕的死寂黑气已荡然无存,虽然裂痕依旧狰狞,但边缘已呈现出玉石般的温润光泽,不再是之前那种腐朽灰败的样子。龙蛋内部的生命波动,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坚韧,充满了新生的活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倔强火苗。最神奇的是,能量池中的龙气精华,此刻自发地、更加有秩序地注入龙蛋,修补着裂痕,滋养着灵魂,仿佛在庆祝劫后余生。
“总算搞定了。”叶莽抹了把额头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水囊灌了一大口,“这小东西命真大,这都没死透。”
卡鲁连忙起身,递上一块干肉:“叶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比打架累多了。”叶莽嚼着肉干,看着能量池中那颗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但稳定光芒的龙蛋,咧嘴笑了笑,“行了,死不了了,剩下的靠它自己慢慢长吧。这池子水够它喝好久,估计没个百八十年醒不了。”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骨粉,最后看了一眼龙蛋:“小家伙,好好睡吧,等醒了,记得欠俺一顿……嗯,欠俺一个大人情!”
龙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感激和依恋的意念。
叶莽不再停留,转身朝来路走去。此行的收获,已经远超预期。不仅龙神变突破到二段,实力大增,获得了“祖龙之契”碎片,还救了颗龙蛋,与这片龙墓结下了因果。至于龙骨荒原其他的秘密,更深处的骸骨,他暂时没兴趣探索了。那些沉睡的龙魂,自有其安息之所,不宜过多打扰。
卡鲁连忙跟上。两人沿着来时的“万龙墓道”返回。这一次,两旁的累累龙骨,不再散发出悲凉的抗拒,反而隐隐传递出一种友善、甚至是……祝福的意念。或许,是因为叶莽身上纯正的龙族血脉,或许是因为他净化了诅咒,救了同族,得到了这片龙墓的认可。
走出骸骨殿堂,重新来到那巨大的传送法阵上。法阵似乎感应到了叶莽掌心的印记,自动亮起柔和的光芒,将他们包裹。
一阵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后,两人已回到了那黑色石碑所在的盆地。石碑依旧矗立,但光芒内敛,不再有之前的异动。
叶莽抬头看了看天色,辨明方向:“走,回去。出来够久了,该去下一个地方逛逛了。”
“是,叶先生!”卡鲁双拳一握,眼中闪过期待。经过龙气淬体,他感觉自己的斗气更加凝练精纯,肉身力量也大增,早已迫不及待想找个对手试试了。
离开盆地,穿过来时那片被风暴蹂躏的沙海,两人骑上骆驼,向着西方,巨兽之喉的方向疾驰而去。来时用了七日,但此刻实力大进,对路径也更熟悉,加上卡鲁不再受龙威压制,驼兽也似乎轻松了不少,只用了四天时间,便已能遥遥望见地平线上那片巍峨的山脉轮廓。
“总算要离开这鸟不拉屎的沙漠了。”叶莽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咂咂嘴,“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回去得让老格烤十头科多兽补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沙海边缘,进入戈壁地带时,叶莽突然勒住了缰绳。他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一处被风蚀出的巨大岩石阴影下。见闻色霸气如同水波般扩散过去。
卡鲁也立刻警觉,双拳赤金斗气隐现:“叶先生?”
“有熟人,也有……老鼠。”叶莽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他纵身下驼,扛起狼牙棒,朝着那片阴影,大踏步走了过去。
卡鲁眼中寒光一闪,双臂肌肉贲张,紧随其后。
龙骨荒原的风波暂告一段落,但东境的暗流,显然并未平息。新的麻烦,或者说新的沙包,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9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