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崩毁引发的空间乱流渐渐平息,地下空洞内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元素湮灭后的怪异气息。半球形的光滑坑洞边缘,散落着祭坛的黑色碎石和邪教徒的残破衣物,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依旧让人皮肤发麻。
卡鲁拄着铁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添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破旧的皮甲。阿尔伯特大师脸色苍白,连续施展高阶法术和维持防护结界,让他的魔力消耗巨大,法杖顶端的水晶都黯淡了几分。
叶莽倒是气息平稳,只是衣服在刚才的能量冲击中变得有些破烂。他走到那个光滑的坑洞边缘,用脚踢了踢一块焦黑的石头,石头滚落坑底,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洞……有点意思。”叶莽眯起眼,龙族血脉赋予他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坑洞底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炽热的能量波动,与整个矿坑的阴寒死寂格格不入。
阿尔伯特大师也走了过来,法杖轻点坑洞边缘,仔细感应了片刻,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容:“奇怪……这下面……似乎有一条非常古老、近乎枯竭的小型地火灵脉的支脉残根?而且,灵脉核心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生机?”
“管他呢,挖开看看。”叶莽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他抡起那根新得的、闪烁着星辰光泽的狼牙棒,覆盖上武装色霸气,对着坑洞边缘就是狠狠一砸!
“轰!” 碎石飞溅,地面震动。狼牙棒的破坏力惊人,几下就刨开了一个大洞。一股更加炽热、带着硫磺和奇异清香的气流从洞中涌出。
“小心!可能有危险!”阿尔伯特大师提醒道,同时撑起一个小的防护罩。
叶莽艺高人胆大,直接跳了下去。坑洞不深,只有五六米。底部是一个仅容数人站立的天然小石窟,石窟中央,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凹陷,里面蓄积着少量如同熔融黄金般粘稠、散发着惊人热量的液体——那是高度浓缩的地火精华。而在那金液中央,一株奇异的植物正静静生长。
那植物只有一尺来高,通体如同最上等的红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茎秆笔直,生有九片宛如莲花般的叶片,叶片脉络中仿佛有岩浆在缓缓流动。最顶端,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花蕾紧闭,但散发出的热量和生命气息,却让整个小石窟温暖如春,甚至驱散了之前战斗残留的黑暗寒意。
“这是……地心火莲?!”阿尔伯特大师跟着下来,看到这株植物,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而且是即将成熟的九叶火莲!天啊!这可是传说中只存在于地心熔核附近的圣物!它的莲蕊——地心莲蕊,是炼制‘熔火重生丹’的核心材料,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更是接续断肢的无上圣品!”
叶莽对什么圣品丹药没概念,但他听明白了“接续断肢”这四个字。他眼睛一亮,指着那花蕾:“这玩意儿的花蕊,能治好卡鲁的胳膊?”
“何止治好!”阿尔伯特大师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若能以秘法引导其药力,不仅能完美接续断臂,甚至能借此淬炼体魄,让卡鲁的肉身强度和火焰天赋更上一层楼!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那还等啥?摘了走人。”叶莽伸手就要去摘。
“不可!”阿尔伯特大师连忙拦住,“地心火莲极为娇贵,采摘时机和手法稍有差池,药力就会大损,甚至瞬间枯萎!必须等到月圆之夜,地火潮汐最盛时,它才会自然绽放片刻,那时采摘的莲蕊药效最佳!算算时间……就在明晚子时!”
叶莽皱了皱眉:“这么麻烦?还得等一天?”
“天地灵物,自有其规律。”大师抚须道,“而且,此地刚刚经历大战,空间不稳,黑暗能量残留,并非采摘良地。老朽记得王室古籍中有载,在城西百里外的‘熔火群山’深处,有一处名为‘焰心池’的秘境,是远古火元素活跃之地,那里才是采摘和炼制的最佳场所。只是那秘境有天然结界守护,极难寻找和进入。”
“熔火群山?焰心池?” 叶莽还没说话,跟着下来的卡鲁独眼中却爆发出精光,“俺知道那地方!早年当佣兵的时候,跟一个老猎人误入过外围!那里怪得很,外面看着是雪山,里面却热得能把石头融化!还有会喷火的石头怪守路!”
“哦?你知道路?”叶莽来了兴趣。有架打,还有宝贝拿,这趟算是没白来。
“大概方向记得!”卡鲁重重点头,“就是里面挺邪门,那老猎人说是‘活着的山’,会吃人。”
“活的?”叶莽咧嘴一笑,“正好,俺还没揍过山呢。明天就去瞧瞧!”
三人回到地面。阿尔伯特大师施展了几个净化法术,清理了战场残留的黑暗气息,并布置了隐匿结界,暂时封住了这个矿坑入口。
回到“地心之心”旅馆时,天已蒙蒙亮。旅馆老板看到三人狼狈的模样(主要是卡鲁),吓了一跳,连忙安排热水和食物。国王凯撒三世也派来了使者,一方面感谢叶莽解决了邪教隐患,另一方面也委婉地询问地心莲蕊的事情——显然王室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叶莽懒得应付,直接把使者打发走了,言明地心莲蕊他要了,用来治卡鲁的胳膊,至于小王子的后续调养,让王室自己想办法。国王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强求,反而送来了大量珍贵的疗伤药剂和魔法材料以示感谢。
休息了一整天,待到夜幕降临,月华初上。叶莽、阿尔伯特大师和伤势稳定下来的卡鲁,悄然离开了熔岩城,朝着城西的熔火群山进发。
熔火群山是烈阳王国境内一片奇特的山脉。外围是终年积雪的皑皑白峰,但越是深入,温度反而越高。据说山脉核心区域,是连钢铁都能瞬间汽化的恐怖高温地带,是火系魔兽和元素生命的乐园。
有卡鲁带路,三人避开了许多危险的区域和强大的魔兽。卡鲁虽然断了一臂,但经验丰富,对山地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阿尔伯特大师则不断用法术探测着周围的元素波动,寻找着“焰心池”可能的位置。
“快到了!” 在翻过一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险峻山峰后,卡鲁指着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山坳入口。那入口被浓密的、散发着淡淡热气的红色藤蔓覆盖,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拨开藤蔓,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入口后面,并非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条向下倾斜、蜿蜒曲折的甬道。甬道两壁不再是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内部有岩浆缓缓流动的赤红色晶石!温度高得吓人,连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
“跟紧俺!这里面岔路多,走错了就掉进岩浆河里了!”卡鲁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入甬道。叶莽和阿尔伯特大师紧随其后。
甬道内部四通八达,如同迷宫。炽热的气流从不同方向吹来,带着硫磺和金属的气息。不时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蜥蜴或由熔岩构成的元素生物从暗处扑出,但都被叶莽随手打发了。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岩壁上的晶石越发璀璨,甚至能听到地下深处传来低沉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咚……咚……”声。
“就是这声音!”卡鲁紧张地说,“那老猎人说,这是‘山之心’在跳!再往前,就是‘焰心池’了!”
终于,在穿过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池子。但池中并非水,而是翻滚着金色气泡、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液态能量——高度浓缩的火焰元素精华!池子周围,生长着无数散发着莹莹红光的奇异植物,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火元素能量。洞窟顶部,垂下的并非钟乳石,而是一根根凝结的火焰结晶,如同倒悬的利剑。最神奇的是,池子正上方,洞窟顶端有一个天然的孔洞,清冷的月光恰好透过孔洞,如同聚光灯般,精准地照射在池心一块凸起的、如同莲台般的赤红色玉石上。
而那块玉石上,空空如也。
“就是这里!焰心池!”阿尔伯特大师激动道,“此地元素充沛,且有月华引导,是采摘地心火莲的绝佳之地!快,叶莽阁下,将火莲置于那玉石莲台上!”
叶莽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株被阿尔伯特大师用特殊法术暂时封印保存的地心火莲,小心翼翼(对他而言)地放在了玉石莲台中央。
火莲甫一接触莲台,整个洞窟仿佛活了过来!池中的液态能量沸腾加剧,洞顶的火焰结晶光芒大盛,无数精纯的火元素如同受到召唤般,化作肉眼可见的红色光点,汇成涓涓细流,涌入火莲之中!火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晶莹璀璨,九片莲叶缓缓舒展,中央那紧抱的花蕾,也开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要绽放!
“太好了!天地交感,火莲正在吸收此地精华,加速成熟!”阿尔伯特大师紧握法杖,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火莲的状态,“子时将至,月华最盛时,便是采摘之机!卡鲁,快服下‘固元丹’,调整状态,准备接引莲蕊药力!叶莽阁下,还请护法,采摘之时,必有异象,可能会引来守护元素或者……其他不速之客!”
叶莽扛着狼牙棒,走到池边,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狂暴的火元素能量,咧嘴一笑:“来吧,正好活动活动。俺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捣乱。”
他的目光扫过沸腾的焰心池,以及池底那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庞大生命波动。看来,这趟采摘之旅,不会那么平静了。
(第5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