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轩”的风波暂时平息，但留下的涟漪却持续震荡。
赵铭在事发后不久就匆匆离开了会所，脸色难看。那辆神秘的保姆车和与秦疏影交手的黑衣安保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踪迹。会所方面对警方的询问三缄其口，只声称内部发生了“意外的安保设备故障”，否认有枪击和入侵事件。
秦疏影在脱险后，通过加密渠道发来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墨兰轩是收藏家的一个交接点。赵铭是买家，非核心。鉴定师不在场。遭遇‘清洁工’，等级不明。资料已获取，待交换。】
信息一如既往的简洁，带着她特有的冷静，但字里行间也透露出行动的凶险。
“清洁工”再次出现，而且是在“墨兰轩”这种地方，这说明“收藏家”及其背后的“天命”组织，对南都市的渗透远比想象中更深。
司徒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将秦疏影的信息告知了团队。连续的“心镜”使用和精神紧绷，让他的头痛后遗症愈发明显。
“交换？她想要什么？”苏瑾对秦疏影始终抱有戒心。
“大概率是关于她妹妹的线索，或者需要我们协助她下一步的行动。”司徒亮分析道，“她拿到了‘墨兰轩’的资料，这对我们了解‘收藏家’的交易网络和人员结构很有价值。这个交换，值得做。”
叶采薇轻轻将一杯刚刚煎好的、散发着苦涩药香的黑褐色汤汁放在司徒亮面前：“司徒先生，先把药喝了吧。你的心神损耗太大，再不调理，恐伤根基。”
司徒亮看着那碗药，皱了皱眉，但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充斥口腔，让他差点吐出来，但几秒钟后，一股温润的暖流从胃部升起，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头脑中的胀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谢谢，叶医生。”司徒亮长出了一口气，由衷说道。
叶采薇浅浅一笑：“分内之事。司徒先生肩上的担子太重，我们都能帮上忙才好。”
林娜在一旁叼着棒棒糖，看着电脑屏幕，突然说道：“对了，那个保安队长张强，我们还一直关着呢。他虽然只是个被利用的小角色，但毕竟直接和王魁接触过。要不要再审审？看能不能挖出点我们之前忽略的细节？关于王魁平时还和什么人有来往，或者有没有无意中提过什么特别的人或地方？他现在就是个惊弓之鸟，应该好突破。”
张强！那个被王魁用五千块钱收买、放松侧门锁的保安队长。他层级很低，确实是枚棋子，但毕竟是目前唯一一个与已死的王魁有过直接接触的在押人员。
司徒亮眼中精光一闪。之前的主要注意力都被王魁和李萌案吸引，对张强的审讯可能确实不够深入。现在“墨兰轩”线索暂时中断，秦疏影的情报还需要验证，重新梳理张强这条线，或许能有意外发现。
“没错。”司徒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药力作用下，精神恢复了不少，“是时候再去问问这个张强了。他虽然知道的可能不多，但王魁在他面前未必时时刻刻都那么谨慎。苏瑾，安排一下，我们再去拘留所见他一面。”
拘留所的审讯室，灯光依旧惨白。
张强被带了进来。他比之前更加憔悴，皮肤黝黑但透着不健康的灰败，眼神躲闪，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搓动。看到司徒亮和苏瑾，他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张强，”苏瑾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王魁，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仔细想想，他平时除了让你行方便，还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或者，有没有无意中提起过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话、奇怪的地方？”
“警官，我、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张强哭丧着脸，“他就是个看风水的，神神叨叨的……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次，我好像听到他躲在工地板房后面打电话，语气特别……特别巴结，说什么‘香师’您放心，东西肯定是真的……那股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呛鼻子！”
“香师”？ 香味？
司徒亮和苏瑾对视一眼，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这与秦疏影提到的、王魁临终前提到的信息对上了！
“说清楚！什么香味？那个‘香师’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司徒亮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强。
张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哆嗦，努力回忆着：“就、就是一种很怪很浓的香味，有点像松木，又有点像……像寺庙里的那种香味，反正挺冲的。男的女的我不知道，没看见人，就听到王魁对着电话点头哈腰的。长相就更不知道了……”
“还有呢？”苏瑾追问，“王魁还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比如……‘观星台’？”她尝试着抛出之前排查到的‘观星台’的相关线索，进行试探。
张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观星台？没、没听他说过……”
看来张强知道的确实有限，能提供“香师”这个称呼和其对香水的痴迷特征，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张强确实掏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审讯便结束了。
看着张强被带走的背影，司徒亮沉吟道：“‘香师’……男性（根据王魁临终遗言），声音怪异，痴迷特定浓烈香水（午夜幽灵）。这个形象越来越清晰了。”
“嗯，”苏瑾点头，“结合秦疏影的情报，这个‘香师’不仅是鉴定师，很可能还是‘收藏家’麾下的处刑人之一，地位不低。找到他，是撬开‘收藏家’外壳的关键。”
虽然张强没能提供“观星台”的线索，但“香师”特征的再次确认，让调查方向更加明晰。
然而，司徒亮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王魁死了，但“香师”和“收藏家”真的会完全放心张强这个知道“香师”存在的小卒子吗？尤其是在警方已经抓捕张强，并且再次提审他的情况下？
“清洁工”的阴影，似乎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