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里的尘灰味道裹着原型体体液的淡金属气息,在封闭空间里慢慢沉落,像一块浸了锈水的旧布,糊在格拉吉欧的鼻尖,他靠在冰冷的金属柜旁,膝盖抵着胸口。
原型体趴在储物间中央,白色羽冠的冷光弱得像将熄的残烛,红色眼眸半阖着,只有胸腔缓慢的起伏证明它尚未彻底失去意识,爪边那包高浓度能量方块仍未动过,腐蚀出的坑洞边缘泛着焦黑,无声昭示着它比表面更糟的状态。
格拉吉欧的视线从原型体身上移向储物间的门,厚重的合金门板嵌着密封条,勉强隔绝了外界的警报尖鸣,却也将他们困在这片狭小的“安全区”里,他咬了咬下唇,舌尖尝到血腥味——是刚才被原型体甩上背时,慌乱中咬到了嘴角。
“必须联系梁轩。”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神经,母亲还在培育区的阴影里,那个巨大的黑色爪子不知会蔓延到何处,原型体已耗尽能量,他们如今像困在孤岛上的人,只有外界的救援能撕开这片绝望的黑。
他轻轻直起身体,尽量不发出动静,他蹲到原型体身边,声音压得比尘灰更轻:“我要出去找通讯工具,你在这里等我,行吗?”
原型体的眼眸掀开一条缝,冷光扫过他的脸,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格拉吉欧松了口气,攥紧精灵球,转身走向门板。
手指搭上门把手时,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把手,门板“吱呀”一声轻响,像被拉长的细线,在安静的储物间里刺得人耳膜发紧,格拉吉欧瞬间僵住,直到看见原型体只是抬了抬爪子,才继续慢慢推开了门。
走廊里的风裹着更浓烈的腐蚀味扑进来。
他探出头,小心翼翼打量环境:金属墙壁布满划痕与腐蚀痕,有的地方露出内部线路,火花偶尔溅出,“滋滋”声像细小的蛇在爬;地面散落着砖石与仪器碎片,部分碎片沾着淡紫色粘液,正缓慢啃噬着边缘;应急灯的光线比之前更暗,闪烁频率慢得像垂死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警报声已远,只剩隐约尖鸣,却依旧像根线绷在神经上,格拉吉欧轻步走出储物间,反手带上门,“咔哒”声轻得几乎融在风里,走廊尽头是拐角,原本立着导航牌标注区域位置,他的目标是通讯室,按总部布局,通讯室该在中央控制室附近,离这里有三个拐角的距离。
走到拐角处,他探出头的瞬间,心脏猛地缩紧:拐角后的走廊更惨,墙壁有个巨大凹陷,像是被巨物撞过,边缘沾着大片淡紫色粘液,正缓慢腐蚀金属层;导航牌已扭曲变形,文字模糊,只剩“中央控制”四个字的残痕能勉强辨认。
这凹陷的形状,和原型体撞破培育区墙壁的缺口几乎一致——难道是那黑色爪子的主人撞的?
格拉吉欧赶紧缩回身体,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角浸湿衣领,腿在发抖,他却强迫自己掐了把掌心——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需要找到机会先向外界求救。
调整好呼吸,他再次探出头确认无动静,才轻步走过拐角。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震颤从培育区方向传来,轻却清晰,刺得皮肤泛起细密的疼。
他加快脚步,却依旧保持轻缓,路过一间破损的实验室时,半开的门里映出狼藉:仪器碎得彻底,地面躺着昏迷的研究员,身上盖着金属板,不知是死是活。
格拉吉欧喉咙发紧,却不敢停下。他咬着牙,视线钉着前方,继续往前走。
终于,中央控制室的门出现在视野里——门是敞开的,内部灯光已灭,只有应急灯光透出来,映出一片狼藉:仪器碎片散落满地,控制台屏幕碎成蛛网,电线垂落地面,“滋滋”火花声像濒死的虫鸣。
通讯室就在中央控制室旁,格拉吉欧走到通讯室门前,看见门半开着,里面亮着光——是通讯设备的备用电源在工作。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像黑暗里撞进一缕光,他轻推开门走进,房间不大,墙壁嵌着一排通讯设备:有的屏幕漆黑已损坏,有的还在运转,屏幕跳着杂乱的信号波形;中央桌子上放着一部老式有线电话——这种电话不依赖无线信号,靠有线线路连接,或许能在能量干扰里用。
他快步走到桌旁,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滋滋”电流声,按下拨号键,键位毫无反应——线路可能松了。
心脏瞬间沉下去,难道最后一点希望也要碎了?
他不死心,放下听筒开始翻找线路。手指在杂乱的线团里摸索,终于看见一根红色线路,一头连电话,一头接墙上设备,轻轻扯了扯,线路是松动的,只是接触不良。
他小心翼翼插紧线路,再次拿起听筒——电流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嘟嘟”的拨号音。
格拉吉欧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在深渊里抓住了绳,他颤抖着手指,按下梁轩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段时间后,他都已经有些慌张了,不过到最后还是被接通。
“喂?”
梁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格拉吉欧的喉咙突然哽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所有的恐惧、焦虑、疲惫,在听到这声的瞬间,全化作眼泪顺着脸颊砸在桌沿。
他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梁轩……母亲大人出事了……”(接下来也就基本是前面出现过的情节了,这里就不重复了)
他挂断电话,放下听筒,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彻底放松,疲惫像潮水裹住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波形,心里的恐惧终于散了些——梁轩哥哥正在赶来,他们有救了。
而通讯室外的走廊里,震颤还在继续,培育区里的黑色巨爪,似乎又动了一下,带着更强烈的能量波动,朝着通讯室的方向,缓缓地、带着恶意地,靠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