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凉,夏末的日光已褪了燥意。
萧云仰头望天,走得十分缓慢。
前进两步退一步,对姐姐的畏惧早已刻进骨子里。
他索性踱到树下,摸出颗灵果,靠着树啃起来。
洛清璃走到他身边,无奈道:“夫君,我们走了半个时辰,才挪了十几步远。”
萧云看见一只蜗牛竟已慢悠悠爬至前头。又掏颗灵果递给她:
“歇会儿,事到如今...先吃颗果子吧。”
见清璃接过,他倚树坐下,洛清璃也顺势坐下偎在他肩头,二人闭目小憩。
果香清甜,暖风吹过,催得人昏昏欲睡觉。
“云儿?”
萧云闻声睁眼,正对上月阮关切的视线。
见他竟在离自己院落不远处的树下酣睡,月阮心头一软:
“在这儿小心着凉。若是乏了,进屋歇息吧。”
洛清璃幽幽转醒,立马站起身,慌忙行礼:
“见过姐姐。”
她脸颊微红,竟在外头与夫君相偎而眠,怕是给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萧云早在姐姐走近时便已察觉。
他本来以为睡在这里没去找姐姐,会惹她生气,未料先等来的是关怀。
他起身笑道:“姐姐,修仙之人哪会这么容易着凉?”
月阮伸手替他抚平衣领褶皱:
“这般大人了,还这般孩子气。是怕见到姐姐吗?”说着转身往小院走去,“都随我来吧。”
三人在石桌旁坐定,月阮凝眸正色:“云儿,与姐姐说实话,如今究竟结了多少道侣?”
萧云轻敲桌沿,有些心虚:“约莫...三四五个吧。”
月阮蹙眉:“便是五个了。还有两位呢?”
“都回各自宗门了。”
月阮沉默良久,轻叹:“该说你什么好...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才让你变成这样...”
萧云心想不应该问那些女子受了什么委屈吗?怎么问起自己了?
他想起南宫音曾说他是回避型性格,继续道:
“我是面对型性格,既两情相悦,便该坦然相对。”
月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几日洛清璃常来作伴,言语间满是对萧云的维护,她瞧着这姑娘性子温婉,倒也满意。
“往后好生待清璃,这丫头我瞧着不错。至于旁人...除却瑶瑶,眼下我可不认。”
萧云温声应道:“都是极好的女子。我已许诺不负她们,姐姐日后熟悉了就知道了。”
“且看日后吧。”月阮轻哼。
“姐姐,我还有一事相求。清璃在此人生地疏,我想让她去林雨柔长老的讲堂听课,于修行也有好处。姐姐愿意一起去吗?瑶瑶那边我也会去说,到时候你们一起去。”
月阮略作沉吟:“这位林长老...授课水准如何。“
“林长老修为不怎么样,只是炼虚期,修仙理论的造诣却是圣元宗头一份。平日最爱钻研古籍,性子...额...还算温和。”
月阮闻言心下暗惊。炼虚期竟只算不怎么样?
玄天宗最高修为也就化神期,圣元宗果然底蕴深厚,自己之前待的宗门完全比不了。
理论第一的话,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她挺想去的。
“这般人物,肯收我们吗?”
萧云微微一笑:“姐姐放心,弟弟在宗门里尚有几分薄面。”
月阮好奇打量他:“云儿在圣元宗中究竟是何身份?”
“圣子。姐姐可要现在去瞧瞧?时辰尚早。”
月阮有些心惊,弟弟身份这么高的吗?
看来弟弟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私下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她看向洛清璃:“去讲堂瞧瞧也好。清璃觉得呢?”
洛清璃乖巧点头:“全听姐姐安排。”
三人沿青石小径徐行。
讲堂设在宗门西北角,为避喧扰,设得颇为偏僻。
男讲堂则在东北角,虽不顺路,仍常见男弟子们三五成群往女讲堂溜达,多是远远张望议论。
萧云记得上回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上前搭讪,当场被一位师姐打断了腿。
正走着,他忽见道旁横着根树枝,笔直溜光浑若天成,半点疙瘩也无。
他眼睛一亮,四顾无人生怕有人抢夺,一个箭步冲去拾起,活似捡了天大的宝贝。
月阮见萧云如获至宝的神情,有些不解道:“云儿,这树枝莫非是件宝物?”
萧云摇头又点头:“对姐姐许是凡物,于我却是件宝物。”
月阮佯怒拧他耳朵:“学会跟姐姐打哑谜了?”
“是根寻常树枝!”萧云笑着躲开,“姐姐不要生气,前头就快到了。”
月阮轻哼一声,嘀咕道:“捡根树枝也当宝贝,快些带路。”
转过竹林,便见讲堂外围着三五成群的男弟子:
“张师兄好福气,这么快就寻得道侣了。”
“先别说我了,你追柳师妹,可有什么进展?”
先前说话的弟子顿时语塞,悻悻道:“柳师妹说...说要再考验考验。”
“考验?这都考验三年了吧!”
“不愧是好女子,考验时间就是长。”
萧云握着那截树枝踱步而来,刚才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想起之前给清璃买留仙裙时的场景,不愧是好东西,就便宜一灵石。
“都聚在此处干什么呢?”
众弟子见是圣子,连忙行礼:“萧师兄。”
萧云点点头。
此地离女讲堂还有不少距离,这些弟子要么是知道分寸,要么...是吃过苦头的。
多半应该是后者。
一弟子眼尖,瞧见他手中树枝,眸光大亮:
“萧师兄这神物从何处得来?”
又有一名弟子凑近细看,惊道:
“浑然天成!半点祭炼痕迹也无。当年我未入宗门前,若得此物,方圆十里野狗皆要避退!”
他搓着手腆脸笑道:
“萧师兄,能否让小弟瞻仰一番神物风采?”
萧云小心翼翼递过树枝:“小心些,不要损坏了。”
洛清璃望着这群围着一截枯枝啧啧称奇的修士,嘴角抽了抽,这圣元宗弟子与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都这么幼稚...的吗?
月阮以手扶额,终于明白弟弟为何对截枯枝那般珍视,从小到大这份玩性倒是一点没有变过。
一弟子轻抚枝身,满面陶醉:“这纤纤腰身,这细腻肌理,比万香楼头牌还要...”
其余弟子连声应和:“太直溜了!见此神棍,世间女子皆成红粉骷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