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相当诡异的气息。虽然大家还是忙得脚不沾地，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紧张。在这期间，我又看到高云光和荆虹轮流进入总监办公室。可是在她们出来的时候，却又都是一副泄气的模样。
眼看还有不到四十五分钟就是午餐时间，我找了个机会把薄小宁拉进了茶水间。等一个名叫颜彩霞的女销售喝完咖啡离开，我这才向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从众大药房的那个大单子呗。”薄小宁从吧台的茶盒里取出一袋立顿红茶泡上，接着浅浅地喝了一口。“这么大的单子，那二位都眼红着呢，都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一单抢到自己手里，所以一个个都急吼吼的。”
薄小宁口中的这二位，指的当然是销售部仅有的两位高级经理高云光和荆虹。都说女人比男人更凶残，看来这两位是要在从众大药房这一单上见真章了。
“那二位今天上午反复去找李总监，就为了让他把从众大药房的单子派给自己。然而我们的李总监也是一只千年的狐狸，轻易绝不松口。据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李总监让两位高级经理先各自做一个方案，然后再放在一起评估。谁做的方案可操作性强，他就把这一单派给谁。”
我原以为李威会把从众大药房的单子派给荆虹，毕竟人家可是同床共枕过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能干到销售总监的位子，李威明显有两把刷子。就像之前坤少说的那样，此公在用人方面颇有点道行，懂得因人成事的道理。
“那你今天还窝在那边看什么股票啊？还不赶紧去帮着高经理弄方案。”我故作惊讶地说着，“咱们可都是高经理的人，现在就是帮忙出力的时候。”
“自己人？拉倒吧！是不是高经理说过你是她的人，让你平时别站错队？”见我点头，薄小宁冷哼了一声。“实话跟你说吧，这话高经理也跟我说过。不只是我，这边很多人也都亲耳听过这句话。可惜高经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信。”
要说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职场中相互之间都或多或少会存在竞争关系，轻易相信别人的结果，通常都不会太好。不过高云光这人太过于做作，而且做作得还有点过分，这自然就很容易让人感觉恶心了。
“谁都不信？不太可能吧！”我笑着回道，“要是谁都不信，难不成她高经理一个人打单子？那不得把她活活累死。”
薄小宁喝了口新泡上的红茶，咂摸了一下嘴，说道：“高经理确实谁都不相信，但是不妨碍她用利益吊着别人啊。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个颜彩霞，她就是被高经理用小恩小惠拉拢过来的一个马仔。”
尽管我跟那个颜彩霞还没说上过一句话，但是已经看过了她的档案。这个女人学历很一般，是西北某民办大学的大专生。毕业后先是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做课程顾问，然后又去一家旅游平台工作了一年，接着就进了银华制药。
“颜彩霞结婚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一查，原来是她输卵管堵塞。”薄小宁嘿嘿笑了起来，那样子看着很是猥琐。“为了这事，她婆婆就没给过她好脸看，动不动就怂恿儿子跟颜彩霞离婚。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高经理出现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平地一声雷。”
“平地一声雷？”我轻轻皱着眉头，“啥意思？难不成是搞炸了？”
薄小宁又喝了口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人家高经理为了让颜彩霞能生出孩子来，跑前跑后地安排，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已经退休过年的老中医。老中医在治疗不孕不育方面很有一套，几经折腾，总算是让颜彩霞怀上了。”
我重重地嚯了一声：“老天爷，这可是与天比肩的大恩德啊。”
“所以啊，颜彩霞对高经理能不死心塌地吗？”薄小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要我说，大可不必。为了生这个孩子，颜彩霞是元气大伤，连孩子从娘胎里一出来都带着病。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伤天和，孩子出生没多久，颜彩霞的老公和公婆就都死了。颜彩霞本来就是孤儿，这下算是彻底天煞孤星了。”
听到这里，我被惊得呆立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说话。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当真没错。逆天改命的结果或许能快乐一时，但往往要用一世去偿还这个代价，也着实太不划算了。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呢，高经理给你安排了哪位销售负责带你？”薄小宁用力皱起了眉头，“你可别跟我说，是贾亚娟那个肥婆。”
我心说薄小宁的嘴可真是够毒的，我才上班两天，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谁的好。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有这么一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天地线存在，其实是很有助于我了解销售事业部的各种情况的。
“要不说你是个人才呢，还真就猜对了。”我拉过一把高脚椅坐下，顺手开了一罐可乐。“高经理还真就把这位肥姐安排给我了，让我跟她好好学习一下。”
薄小宁很不屑地切了一声：“那个肥婆，心眼多得很。别看她算是高经理这队的，其实一直都想取代高经理呢。如果说高经理是威震天，她贾亚娟就是红蜘蛛。别说我没提醒你，胖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小心点。”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了铃声。薄小宁看了眼来显，继而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我。见此情景，我当即识趣地起身离开。在关门的那一刻，我看到薄小宁迅速接通了电话，用很恭敬的语气说了句“您好，我是薄小宁，您有何吩咐。”
我心说大华生物当真是龙潭虎穴，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在我转身就要去楼下员工食堂的时候，我的手机竟然也响起了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