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敖包山上,虽有地利之便,营寨布置更是恰当万分,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弓箭手密密麻麻排满了垛口,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奈何兀术少人,这山上却没有主阵之人,虽说都督平章、副将队长之类的人物不少,但要说能临机应变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些金兵纵然有心杀敌,却也只能死守着军令,眼巴巴盯着寨墙下头,但凡有风吹草动,便是一通乱箭射下,或是滚木砸落,全无章法,更无半分主动出击的胆气,整个营寨,透着一股子呆板僵硬的死气!
就在这当口!郭鸿身背后的人马也已经列阵完毕,随即便只听得郭鸿猛然爆出一声霹雳也似的暴喝:“呔!挡我者死!”
声震四野!紧接着,这位双脚一踹镫,胯下这匹白龙马如离弦之箭,又似白虹贯日,从己方阵中飞奔而出!
但见这郭鸿今日头上戴亮银狮子盔,身上披亮银锁子甲,外罩素罗袍,腰束狮蛮带!掌中擎着那柄三尖两刃刀!但见那刀头,寒光烁烁,冷气森森,三股利刃似犬牙狰狞,两刃锋芒如新月弯钩!坐下马,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神骏非凡,四蹄翻腾,踏起烟尘滚滚,真好似一条出海银龙,直扑眼前敖包山!
“驾!”
郭鸿抖缰催马,那白龙驹四蹄生风,竟不走寻常缓坡,专挑那守军以为无路、防备稍松的陡峭之处!马蹄踏碎乱石,刀锋劈开荆棘!
眼看着郭鸿越冲越高,山上的金兵看着那道山坡上划出的银线,方才回过神来,突然高呼道:“不好!有人闯山!”
寨墙上的守军这才如梦初醒,一片哗然!慌乱的号令此起彼伏。
“放箭!快放箭!”
“滚木!礌石!砸!砸死他!”
“妈呀!好快的马!好凶的人!”
霎时间,箭矢如飞蝗,嗖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滚木礌石轰隆隆!顺着陡坡翻滚而下,声势骇人!
再看那郭鸿端的是艺高人胆大,虽然人在马上,但却身如灵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掌中那三尖两刃刀,舞动开来,好似一团瑞雪,又似银龙护体!
但见郭鸿刀光到处,“叮叮当当”磕飞雕翎箭;刀锋横扫,“咔嚓咔嚓”劈断滚木桩;刀尖轻挑,“轰隆”一声,那人头大小的礌石竟被巧劲拨开,顺着山坡滚落,刀马所过之处,箭雨不能沾身,滚木礌石纷纷让路!
那真是:人借马力,马助人威,人刀合一,所向披靡!白袍银甲,在烟尘箭雨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冲山巅!
眼看如此一幕,山头的守军都看傻了眼,瞅着那道白影,几个起落,如同踏云梯一般,竟冲破了他们倚仗的层层寨墙!待郭鸿的马蹄踏过最后一道矮墙,郭鸿眼前豁然开朗——那山顶空荡荡,只有古老神秘的敖包静静矗立,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看着眼前的敖宝,郭鸿猛一勒丝缰,“吁——!”
白龙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奋力一踏,稳稳落在那敖包之旁!这郭鸿立马山包之上,横刀在手!三尖两刃刀斜指苍穹,刀尖在明月的映照下,寒光四射,尤其是那刀身上的宝珠,与月光相映之下,奇异之处立时显现,道道光华四射而出,直刺得山下仰望的守军双目生疼,心胆俱寒!
随着郭鸿单人独骑,一杆三尖刀,硬是闯破了这看似铁桶、实则有隙的连环营寨,踏上了这无人敢驻的敖包山顶!山下的攻方将士看得热血沸腾,齐声呐喊,声浪震天!山上的守军,则个个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郭鸿看着众兵的反应,目露得意之色,可随即就见这位将战马一圈,这匹马人立而起,前蹄重重的向下落去,可因为转了半圈,郭鸿着白龙马的马蹄再往下落,落得可就不是山顶平地,而是这土堆石垒的敖宝了。
轰隆隆,一声巨响,这敖宝吐泡旁最高的一座山包上,最大的一座敖宝就被郭鸿这一下踏榻了一半,可郭鸿见此却是还不罢休,手中三尖两刃刀左右挥砍,胯下白龙马先前直冲,只一下这敖宝就变为一地的废墟。
随着敖宝被毁,郭鸿将掌中三尖两刃刀二次一晃,这次刀上宝珠的光华却不取金兵二目,而只一味的反射月光,一时间山顶上好似出现又出现一轮明月一般。
而伴随着明月出现,郭鸿双脚一踹镫继续沿着山脊,奔着下一座敖宝冲去。
山下的大军也随即鼓动号角,“呜——嘟嘟嘟!”
雄浑的进攻号角撕裂长空!早已蓄势待发的攻方大军,如同决堤怒潮,轰然涌动!
这些人马遵循郭鸿方才的命令,分作三路人马向这山顶金兵包围而来,数百铁骑如龙沿着刚才郭鸿的冲锋路线,径直向这山头上冲杀而来,万余步卒则分取左右两翼及正面山路而来。
这三路重甲步兵,如移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扑向山包。而那数百精骑更是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插向山包顶端,紧追郭鸿的步伐而去,为的就是接应自家将军。
山顶之上,郭鸿又得寸进尺,不断的催动胯下白龙驹,在这山包之间往来冲杀,而金兵守军眼见这煞星竟敢亵渎神圣敖宝,还引动山下大军狂攻,顿时又惊又怒,几乎疯狂!
“天杀的!他踏了敖包!”
“神灵震怒啊!快!围上去!剁了他祭天!”
守军头目撕心裂肺地嚎叫,恐惧和愤怒压过了一切,原本还井然有序的军士,还把守寨墙的士兵,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乱哄哄地从各寨墙涌出,不顾一切地扑向山顶敖包!
滚木礌石顾不上了,弓箭也抛下了,人人红了眼,只想将这渎神者碎尸万段!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刀枪乱舞,向着那傲立山顶的一点银白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