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京城近郊的竹林中,段天涯那处隐秘的小院静立其中,仿佛与世无争。然而,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敲门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门扉骤开,段天涯警惕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化为惊愕。“飘絮?!”眼前的柳生飘絮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呼吸急促,哪还有半分平日清冷女忍的模样。她几乎是跌入门内,一把抓住段天涯的手臂,指尖冰凉。
“天涯!快走!我们…我们都暴露了!”她声音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段天涯心中一沉,连忙将她扶到屋内坐下,渡过去一道温和内力助她稳定气息。“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何人伤你?”
飘絮缓过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将洞庭湖畔的遭遇和盘托出:任务失败,父亲被废武功立誓东返,那神秘金衣人的恐怖实力,并且这件事幕后主使是铁胆神侯!”
”飘絮眼中恐惧更甚,紧紧抓住段天涯的手,“神侯…他手段狠辣,绝不会允许任何可能泄露他秘密的人活在世上!尤其是你,天涯,你是护龙山庄的人,你知道太多…他一定会派人来杀你灭口!我是拼死才逃出来通知你的!”
段天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义父…那个他效忠多年、敬若神明的铁胆神侯,竟是如此算计狠毒之人?为了灭口,连自己这个“天”字第一号密探也要清除?这真相远比任何刀剑更伤人。但他看到飘絮为了向他示警弄得如此狼狈,甚至不惜叛逃可能面临的无穷追杀,心中又是巨震,一股暖流与滔天怒火同时涌起。
“走!我们一起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天涯海角,总有容身之处!”段天涯毫不犹豫,立刻决断。他迅速收拾必要的细软,拉着飘絮便要趁夜离开。
然而,刚踏出小院不过百步,深入竹林小道,四周空气中便骤然弥漫起凛冽的杀气!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自竹梢、暗处现身,无声无息地将二人包围。来人身手矫健,眼神冰冷,行动间配合默契,正是朱无视麾下专司灭口的精锐!
“杀!”为首者一声令下,没有任何废话,杀手们如群狼扑食,攻势狠辣刁钻,直取二人要害,显然是要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段天涯将柳生飘絮护在身后,长刀出鞘,刀光如雪,奋力迎敌。他武功虽高,但既要对敌,又要分心保护内伤未愈的飘絮,顿时陷入苦战,左支右绌。飘絮强提内力,施展忍术辅助,但伤势牵动,身形迟滞,反而成了段天涯的负担。
杀手头领窥准一个间隙,见段天涯被两名手下缠住,飘絮侧翼露出破绽。他眼中寒光一闪,佯装猛攻段天涯,却暗中扣住一枚喂有剧毒、泛着幽蓝光泽的菱形镖,手腕一抖,那毒镖无声无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射向飘絮的咽喉!这一镖阴狠至极,速度奇快,段天涯察觉时已然不及回救!
“飘絮!”段天涯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爱人。
柳生飘絮面对这必杀一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平静,或许这样,天涯就能少些牵挂……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色流光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破空而至!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挡在了柳生飘絮身前!
“叮!”
一声清脆的锐响,那枚淬毒镖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直接被弹飞,没入黑暗之中。而挡住它的,是一只覆盖着璀璨金光、宛如神佛之手的手臂!
金光迅速蔓延,将来人全身笼罩,在月色下宛如金甲战神降临!正是王文韬!
杀手头领这凝聚毕生功力、志在必得的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他惊骇得几乎魂飞魄散:“金…金刚不坏神功?!
王文韬根本不与他废话,身形一动,如虎入羊群。他无需招式精妙,仅凭金刚不坏之身的绝对防御和磅礴巨力,一拳一脚皆有莫大威力。杀手们的刀剑砍在他身上,只迸溅出点点火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却难伤分毫。而他的每一次反击,都必然有一名杀手筋断骨折,倒地不起。
段天涯见强援天降,精神大振,悲愤化为力量,刀法更加凌厉狠绝。两人联手,形势瞬间逆转。不过片刻,这批精锐杀手便全军覆没,那头领也被王文韬一掌震碎心脉,毙命当场。
战斗结束,段天涯立刻冲到柳生飘絮身边。她虽未中镖,但先前内伤因这番惊吓和激战而加重,加之心力交瘁,已是摇摇欲坠,软软倒入段天涯怀中。
“飘絮!飘絮你怎么样?”段天涯焦急万分,连忙运功为她疗伤。
王文韬走上前,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段兄,让她服下此药,可稳心脉,疗内伤。”
段天涯感激地接过,给飘絮服下。药力化开,飘絮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王文韬,轻声道:“多谢…前辈…再次相救…” 她又看向段天涯,泪光闪烁,“天涯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位王大人是…可信之人…你…你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我或许…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了…”
段天涯紧紧抱住她,虎目含泪:“别胡说!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王文韬静立一旁,待二人情绪稍稳,才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朱无视发现派来的人全军覆没,绝不会善罢甘休。”
段天涯轻轻放下飘絮,对王文韬深深一揖,语气无比郑重:“段天涯,拜谢王大人救命大恩!两次救飘絮,此番更救我于危难,此恩如同再造!前辈既知神侯真面目,天涯恳请前辈指点迷津!”
此刻,他对朱无视的忠诚已彻底化为刻骨仇恨,而王文韬的出现,无疑是在他人生最黑暗时刻点亮的一盏明灯。
王文韬扶起他,目光锐利:“朱无视倒行逆施,视人命如草芥。段兄乃侠义之士,王某岂能坐视?眼下,需让朱无视认为你二人已‘死’于此地,方能换取暗中行事之机。”
他协助段天涯处理了现场,制造了同归于尽的痕迹,并安排好一处绝对安全的隐秘地点供段天涯和柳生飘絮暂避风头。
“暂且蛰伏,疗伤备战。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寻你。”王文韬将一枚特制铜钱交给段天涯,作为日后联络信物。
段天涯紧握铜钱,看了一眼怀中虚弱却终于保住性命的飘絮,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他对着王文韬,也对着这沉沉睡去的爱人,更对着自己立下誓言:“天涯明白!从此,段天涯之刀,只为诛杀国贼,报此深仇!”
他背起柳生飘絮,最后对王文韬重重抱拳,转身决然地没入竹林深处。曾经的“天”字第一号密探已死,从今夜起,活下来的是一个背负着血债与情债,决心与黑暗抗争到底的复仇之魂。而王文韬的阵营中,又多了一位战力与信念都极其强大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