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只觉得咽喉一紧,那股凝练如实质的罡气并未直接洞穿他的喉咙,而是化作数道细丝般的气劲,瞬间锁死了他周身数处大穴。他浑身一僵,提起的真气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噗通”一声软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王文韬飘然落地,袖袍一拂,已将地上那个盛放毒粉的皮囊卷入手中,随即像提小鸡一般将崔判官提起,目光冷冽地扫过寂静的假山群。远处水榭依旧喧闹,无人知晓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生死搏杀。
“古老,贼人已擒!”王文韬运起一丝内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水榭上古三通的耳中。
古三通嘿嘿一笑,身形微动,便已从檐角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王文韬身旁,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崔判官,咂咂嘴:“啧,身手稀松平常,也就这点下毒的本事还能看。小子,你这手擒拿的点穴功夫,倒是越发刁钻了。”
“雕虫小技,不及古老万一。”王文韬谦逊一句,随即面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需立刻将人犯与证物呈送陛下,并禀明原委。只是……”
他目光投向水榭方向,朱厚照仍在兴致勃勃地赏鱼。今日之事,虽挫败了刺杀,却也等于将暗处的争斗彻底摆上了明面。朱无视得知计划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
“怕他个鸟!”古三通浑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早就想找朱铁胆算算旧账了!”
两人押着崔判官,快步走向水榭。早有眼尖的“暗刃”队员和东厂番子暗中清理了路径,是以他们虽押着一名“内侍”,却并未引起太大骚动。
朱厚照见王文韬去而复返,还押着一个人,不由奇道:“王卿,这是……”
王文韬躬身行礼,将方才情形简要说了一遍,并呈上毒粉皮囊。“陛下,此贼子乃江湖匪类‘鬼影手’崔判官,受人指使,欲以风送毒粉谋害圣驾。幸得陛下洪福齐天,祖宗庇佑,方能及时察觉,未令其得逞。”
朱厚照看着那皮囊和面无人色的崔判官,年轻的脸庞上先是震惊,随即涌上怒色:“好!好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竟真敢在朕的御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说!是何人指使你?!”
崔判官穴道被制,口不能言,只是眼神闪烁,充满绝望。
王文韬道:“陛下,此贼需交由有司细细审问,方能挖出幕后主使。当务之急,是请陛下立刻起驾回宫,加强戒备。贼人一击不成,恐有后续手段。”
朱厚照虽怒,却也知轻重,点头道:“王卿所言极是。摆驾回宫!将此逆贼押入天牢,给朕严加看管,朕要亲自过问!”他又看向王文韬,眼中满是赞赏与依赖,“王卿今日又立大功,护驾有功,朕必有重赏!宫内防务,朕仍交由卿家统筹!”
“臣遵旨,必竭尽全力,护卫陛下周全!”王文韬领命。
圣驾在一派紧张气氛中起驾回宫。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陛下在御花园遇刺(虽未成功),刺客被王文韬生擒!一时间,京城暗流彻底化为惊涛骇浪。
护龙山庄内。
朱无视负手立于窗前,听着手下密探的急报,面色平静无波,但手中缓缓摩挲的一对铁胆,却发出了细微却刺耳的摩擦声,显露出他内心的震怒。
“崔判官失手被擒……王文韬……好一个王文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局,利用毫不相干的黑道人物,竟然如此轻易就被王文韬识破并破解。此子的敏锐和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义父,如今该如何是好?”上官海棠站在身后,脸上带着担忧。她虽不知具体内情,但御花园出事,义父此刻的心情,她也能猜到一二。
朱无视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古井无波:“跳梁小丑惊扰圣驾,罪该万死。我护龙山庄职责所在,自当协助有司,追查余孽。”他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了出去,旋即下令,“海棠,你持我令牌,去天牢‘协助’审讯,务必问出同党。天涯,一刀,你们加强京城巡查,遇有可疑之人,可先斩后奏。”
“是,义父!”三人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朱无视眼中寒光闪烁。让三大密探介入,一是撇清关系,二是试探,三是……若有机会,或许能让那崔判官“自然”地闭上嘴。虽然王文韬和曹正淳必然严防死守,但总要试一试。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密信,沉吟片刻,开始书写。王文韬的步步紧逼,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原本还想利用出云国之事慢慢剪除其羽翼,如今看来,必须动用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尽快将其扼杀。这封信,是写给边镇几位手握重兵、曾受他恩惠的将领,以及几位在野的魔道巨擘。他要双管齐下,朝堂江湖,同时发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碾碎这个变数!
“王文韬,你能防得住一次刺杀,可能防得住千军万马?可能防得住天下皆敌?”朱无视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与此同时,王文韬与古三通已回到演武堂,并加强了守备。曹正淳派人送来密信,言及天牢已布下天罗地网,绝不会让刺客被灭口,并提醒王文韬,朱无视经此一挫,反击必将更加猛烈疯狂。
古三通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小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老猪啰肯定要发疯咬人了。”
王文韬站在院中,望着阴沉下来的天空,目光深邃:“他越是疯狂,露出的破绽便会越多。陛下如今更加信任我等,这便是最大的优势。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稳住阵脚,静观其变,同时……”
他顿了顿,低声道:“……要开始准备,应对他最致命的一击了。”
【系统,推演朱无视在朝堂、军事、江湖层面可能采取的极端报复手段,并评估其对陛下、演武堂及我等个人的威胁等级。】
【指令确认。开始多维度推演…朝堂层面:高概率利用言官弹劾、调动资源打压…军事层面:中概率煽动边将施压、制造局部摩擦以转移视线…江湖层面:高概率悬赏刺杀、勾结魔道巨头直接出手…特殊威胁:需高度警惕其可能利用‘素心’相关事宜作为最终手段…综合威胁等级:极高(红色警报)。】
系统的推演结果让王文韬心神一凛。朱无视果然还有底牌,尤其是“素心”这个他最大的执念与软肋,也可能成为他最疯狂的武器。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风暴,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