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澹台敬明与笑千愁达成合作时,任风流这边也没闲着。
他先是寻了个机会,让追捕他的府兵们发现了自己踪迹,又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们追上。
为首之人生怕他再逃走,甚至让手下拿来了绳索想将他捆住。
任风流只淡淡看了一眼,大笑道:“昔日梁帝招我入朝为仕,我都不曾着眼,今日尔等以为区区绳索就能困住我了?免了这些东西吧,我有腿自会走回去,不然的话,怕是你们回去后也不好交待吧!”
十余位家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默的扔掉了绳索。
为首那人脸上更是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任首座,您也要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只要在府中不出来,也没人会拿你怎么样。”
他说的是实话,家主下令让他们这些人看着朱子等人,不让他们出去。
只要三人待在府中,便没有人会故意去为难他们。
毕竟朱子是当世大儒,在士林中颇有声望。
若换作之前,朱子只需一句话,便能彻底断送一个士子的仕途。
即便是他们这些家兵,打心里也是对仗剑书盟的人极为尊敬,不会轻易开罪的。
但前提是任风流也要体谅他们。
好在,这位儒门首座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家兵首领抬头望了眼天色,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点,家主还在城墙上与董贼对峙,还不知晓任风流偷跑出去,只要回去的及时,他们这群人都不会受到惩罚。
“还愣着干什么?再待会董武就要撤兵了。”
就在家兵首领走神之际,任风流懒洋洋的声音冷不丁传来,他顿时小跑着过来,赔笑道:“任首座,走,咱们这就回去。”
回到府中时,城关处传来的喊杀声已经近乎听不见了,好在何绅并未回来,压在一众府兵心头上的最后一块巨石终是落了地,朝着任风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任风流心里虽有些不喜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并未多说什么,只冷着脸走进了何绅软禁他们三人的西院。
进入西院没多久,便迎面撞上了刚结束了一日功课的司行。
“师…师兄……”
看到来人是任风流,司行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甚是畏惧。
如今他虽痛改前非,却始终记得去仗剑书盟的路上,任风流没少惩罚他,那可是他过的黑暗的时光。
即便现在自己成了朱子的记名弟子,没犯错的情况下,即便是任风流也不好惩罚他,但他打心眼里对这位“大师兄”感到畏惧的。
任风流也懒得理会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不过也没有放他离去,反而伸出手揽在了司行的肩膀上。
这一举动可吓坏了司行,整个身子猛的打了个哆嗦,却是不敢躲开,眼神畏惧道:“师…师兄,你……你这是做什么?”
“师弟呐!”任风流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实话,你到底恨不恨师兄断了你的纨绔生活,以至于现在每天都要去听夫子那无聊的念经声?”
司行一愣,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瞄了一眼最里面的房间,眼神躲闪道:“师…师兄,请恕师弟愚钝,不明白你的意思……”
任风流“啪”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脑后,佯怒道:“让你说就说,怕什么?夫子这时候正在批改你昨日的功课,哪有时间听我们谈话?”
这一巴掌把司行打的更加畏惧了,身子一个径的往后缩,却又不敢不回答任风流的问题,只得小声地说了句“不恨”。
任风流又是“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嘴里还念道:“胡说,不恨的话你怕我干什么?”
两巴掌下去都快把司行打哭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大师兄”又要干什么,只得带着哭腔,急道:“不恨了,真的不恨了,大师兄你放过我吧。”
见他都快掉出眼泪来了,任风流这才讪讪收起了已经抬起的手掌,嘿嘿一笑:“罢了,我姑且就信你这一回。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弟,你许久不曾着家了,难道不想家吗?”
“不想,一点都不……”话刚说到一半,司行瞧见任风流又抬起了手掌,不由一顿,连忙改口:“说实话,师弟着实有些想家了。”
“念家乃人之常情,你近段时间一直跟在朱子身后修习,本来应允许你回家探望的。只不过现在盛京局势你也知道,董武与何绅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若不是看在夫子的面上,恐怕你早就被何家捉去掉在城头了。但念你一番真诚,允许你写封书信送回去,以此让你父亲安心。你回去后便写吧,写完后交给我。”
任风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说现在司行已经是他的师弟了,自己理应相信他,但他终归是司家之人,未必可信。
倒不如让司行先书写一封,自己临摹笔迹,这样信上的内容便由他所掌控了,也能探到司家的消息。
虽然这种手段有些不厚道,但谁让两虎相争,受罪的终是寻常百姓呢?
他不得已才出此手段,大不了背上骂名罢了。
可司行听后却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任风流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但依旧面不改色道:“怎么,你不想写?那就算了,我送信出去也挺麻烦的,说不定还会被何绅惦记。”
说罢,任风流抬腿便走,丝毫不作停留。
“等等,师兄……”
就在任风流快走到房间时,司行终是开口喊住了他。
背对着他的任风流忍不住嘴角微扬,他知道自己得逞了。
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他妈的,不愧是纨绔改邪归正了,要比以前更沉的住气了。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回到房间里了,那样日后再提此事,难免会被司行猜出什么。
任风流稳住心神,转过身子,面色平静道:“又怎么了?”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麻烦师兄了……”
“不是不想写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任风流故皱眉头,不耐的说了句。
司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弱弱道:“我觉得师兄说的对,父亲大人一直担心我,我总得让他知道我如今过得如何吧?”
“真是麻烦”,任风流转身推开了房门,在房门关上之前,又淡淡说了句:“写完后交给我就是了。”
随后,房门便被彻底关闭,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司行这才敢抬起头看向他的房间,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又折步回到朱子门前,轻轻扣响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