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说明:本章含有较黑暗的剧情(解剖、缸中之脑),担心部分读者接受尺度,没有过程描述,只有开头与结束后的暗示(尽管这样也务必谨慎考虑观看)】
赞迪克与海莉薇不再多言,迅速登上铺着厚实地毯的楼梯,脚步无声。
走廊尽头,那扇厚重木门紧闭着。
海莉薇动作麻利地取出一个发卡撬掉了锁,门锁内部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对赞迪克点了点头,赞迪克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部是典型的枫丹奢华风格——水晶吊灯、天鹅绒窗帘、昂贵的枫丹进口皮革沙发,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雪松和香根草混合的香水味。
而迪佩尔本人,正穿着考究的睡袍,歪倒在沙发上,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熟睡之中。他呼吸平稳,脸色苍白,对闯入者毫无所觉,如同一个被随意摆放的人偶。
这正是他们在梦境中彻底压制其意识后的现实投射——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赞迪克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终锁定在沙发后方那面巨大的壁板上。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他走到壁板前,手指在几处特定的花纹上快速按动,伴随着轻微的齿轮转动声,那块巨大的壁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向下延伸、泛着金属冷光的狭窄通道。
赞迪克没有立刻进去,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海莉薇身上。
那双红宝石般的瞳孔在实验室入口的冷光映照下,闪烁着一种混合了野心、疯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邀请。
他微微倾身,靠近海莉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
“学姐,接下来的‘核心部件移植’环节,说实话,有点超出我的专业舒适区了。”
他摊了摊手,动作带着点无奈的自嘲,“我的领域在于机械构造、能量回路、还有……把血肉之躯和精妙机械融合起来的部分。”
他对着迪佩尔的脑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实体硬件分离与移植手术,尤其是涉及中枢神经束和血管的精密连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生论派脑外科知识理论和操作。”
“我需要你的专业指导,或者,你的亲自主刀。”他的目光难得不见锐利,声音也带着甜腻的蛊惑与诱哄:“学姐这些年积累的神经图谱和解剖理论应该可以说是顶级的。我可看过你匿名为hLw时发表的那些惊天研究理论……”
“这些年,你也没少研究自己这颗独一无二的脑袋吧?那些皮层功能映射、神经通路的独特连接方式……没人比你更清楚大脑这‘原始生物计算机’的内部构造和安全操作路径。”
当初进入海莉薇童年幻境的实验室景象还历历在目。
“我很需要你,海莉薇。”赞迪克深深地看着她,然后指向通道尽头实验室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精密的手术台和闪烁着指示灯的维生系统。
“我需要你的眼睛,你的知识图谱,告诉我哪里能切,哪里绝对不能碰,哪条血管要优先处理,哪束神经连接需要最轻柔的分离。”
“我还需要你的手稳和经验,去执行那些需要微米级精度的操作——打开颅腔,分离脑组织,处理那些纤细如蛛丝的血管和神经束,再把它们精准地嫁接到维生接口上。”
“只有你,学姐。只有你能确保这颗大脑,被完整、无损、且保持最佳运行状态地‘移植’进那个生命维持缸里。”
海莉薇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带点道德抵触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更强大的力量撕碎。
赞迪克靠得很近。他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那双红瞳里罕见的坦诚、依赖,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背托起,炽热的唇瓣印上她微凉的皮肤,一个近乎骑士礼的吻,带着灼人的热度。
“请帮我完成这最关键、最精细的部分,学姐。”
拒绝他?
这个念头带来难以忍受的阻滞感。
她发现自己很难真正拒绝。
而且,迪佩尔是敌人,不处理便会成为重大的威胁。
将他最引以为傲的大脑变成“活体知识库”,是对他贪婪和恶行最彻底的惩罚和利用。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正义的回收。
至尊烤肉卷的食材处理而已……啧。
以及,这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一个在真实人体上实践她那些深奥理论的机会。
验证父亲留下的图谱、测试她自己关于神经通路和意识载体物理基础的大胆猜想……将那些冰冷的图纸和公式,转化为一次真实的实验!
拓宽领域……实践理论……
最后,做完所有心理准备的海莉薇麻木地点点头,“开始吧。”
……
当最后一束主要神经束被成功接入,维生缸内的精密探头捕捉到平稳的脑电波信号时,赞迪克听到了海莉薇轻轻呼出一口气的声音,那几乎是她在这场漫长手术中唯一的情绪流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开始流动。
海莉薇沉默地放下手中最后一件器械——那把沾染了脑脊液和极微量血迹的精密镊子。
她没有立刻脱下沾满血渍和消毒液的手套,而是缓缓转过身。她没有看手术台上那具被重新缝合了头皮、但失去了最核心部件的躯体,也没有看维生缸中那颗在淡蓝色液体中连接着无数纤细管线的大脑。
她的目光,死死地、茫然地落在了自己那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上。指尖还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冰冷的橡胶隔绝了触感,她却仿佛能穿透这层屏障,感受到刚才那些组织、那些血管、那些纤细神经束在她指下被切割、分离、处理的触感。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粘腻感,从指尖沿着手臂爬向后颈,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就在这份冰冷的茫然几乎要将她冻结时,一股炽热的温度从背后包裹了她。
赞迪克有力的双臂环住了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他身上还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但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驱散了寒意。
“结束了,学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手术成功后浓郁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完美无缺的杰作。我们缸中之脑的设想运行得很平稳。”
他能感觉到怀里身体的僵硬,于是收紧了手臂,用一种近乎安抚的姿势,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更紧地嵌在自己怀里。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紧绷的手臂,试图传递一些热度。
“害怕了?”赞迪克低声问,声音里没有嘲笑,只有一丝探究和深藏的关切。他低下头,脸颊蹭了蹭她的鬓发,“第一次总是会留下点印象。很正常。”
海莉薇没有立刻回答。她在那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僵硬了几秒,仿佛在重新适应“拥有身体”的感觉。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
那声叹息里,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一种了无生趣的麻木。
她微微侧过头,脱离了赞迪克脸颊的触碰,但依旧靠在他怀里。她的声音带着实验后的沙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不是害怕。”她顿了顿,目光依旧茫然地投向远处冰冷的仪器,语气平板,“只是有点遗憾……以后大概是吃不下璃月的烤脑花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赞迪克胸腔震动,压抑不住的低沉笑声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更紧地抱住怀里身体依旧僵硬、却说出了如此黑色幽默言论的海莉薇,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我的错,学姐……”笑声渐歇,赞迪克抬起头,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下次,我带你去吃碳烤蕈猪排?”
海莉薇没有回应,只是又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她紧绷的身体,在赞迪克的笑意和怀抱里,终究是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累了吗?”他低声问。
海莉薇微微摇头。
“暂时没有睡意。”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手术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冲击带来的清醒麻木。
刚刚剥离了一个人的大脑,此刻让她闭上眼睛,只会让那些触感和画面更加清晰。
赞迪克似乎早有所料。他低笑一声,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和新的兴奋点。
“也是,刚进行了一场‘生命剥夺’的艺术……”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那不如,让我们再来进行一场‘生命赋予’的实验,中和一下?”
海莉薇微微一怔,终于从茫然中回神,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什么?”
赞迪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她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手术台和中央的维生缸,投向了实验室深处一个被透明高强度玻璃隔开的独立观察间。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张铺设着柔软织物的医疗床。
一个极其瘦弱、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她的胸口还有起伏,但极其微弱,口鼻上覆盖着透明的呼吸面罩,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设备。她的头发是淡淡的金色,此刻却如同枯萎的麦穗,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
是妮娜。
各种仪器的指示灯在隔间外闪烁着,将冰冷的数据投射在旁边的屏幕上:
心电波形:微弱,节律不齐。
血氧饱和度:89%……持续波动,低于安全阈值。
血压:60\/40 mmhg……极低。
呼吸频率:依赖机械通气。
“看,”赞迪克的声音在海莉薇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混合了技术狂热和某种微妙算计的冷静,“我们‘前任’执行官大人留下的最后一份‘遗产’,或者说,他未完成的‘杰作’。”
他指着观察隔间旁边一个独立操作台上摆放着的、结构极其复杂精密的机械装置——它形似一颗被无数纤细金属触手和能量导管包裹的心脏模型,中心位置闪烁着一颗幽蓝色的核心,正是迪佩尔在“无尽样本回廊”中解析的那颗心脏的实物。
装置旁边还连接着复杂的控制台和未完成的数据线。
“迪佩尔重启了妮娜的心脏辅助稳定器项目,核心就是这个东西。”赞迪克的红瞳闪了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完成最后的调试和植入。妮娜现在依靠的是上一代的老旧维生系统,效果如你所见,很差。”
他转头看向海莉薇,眼神灼热:“但现在不同了,学姐。我们拿到了迪佩尔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研究数据和半成品。”
“他的理论模型、他对这颗心脏能量波动的理解、他设计的机械稳定架构,所有碎片都在这里,也都在……”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中央维生缸,“……我们掌握的知识库里。”
赞迪克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海莉薇,声音带着邀请和面对技术性挑战的兴奋:“再帮我一个忙吧,学姐。帮我一起完成它。”
“我们重新设计能量导流回路、优化神经接口、调试这个辅助器的稳定输出频率……把它变成一个真正能支撑妮娜生命的第二心脏。”
“想想看,”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煽动性,“把迪佩尔那半吊子的、充满风险的禁忌研究,变成拯救生命的奇迹,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讽刺和救赎吗?”
他顿了顿,红瞳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而且。如果妮娜能因此活下来,甚至好起来,弗朗西斯应该会非常、非常高兴吧?”
他环在海莉薇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贴近自己,俯首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分享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秘密,和充满了现实而赤裸的野心。
“更重要的是,学姐……想想看我们今晚都做了什么?”
“我们不仅解决了一位现任执行官,更将他的意识和知识转化为了可控的资产。而现在……”他的目光投向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辅助器,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我们即将完成他耗尽心血却未能成功的项目,弥补他的失败,拯救他无力挽救的生命。”
“杀死他,再驾驭他的能力,完成他无法完成的奇迹。”赞迪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极具侵略性的笑容,“这份‘答卷’,足以让任何高层侧目,也将无可辩驳地向所有人证明——我们,才是更有价值、更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救妮娜,还是在铸造他们向上的阶梯。通往愚人众内部的权重和未来的话语权,以及,能让他们不受约束地进行更多有趣研究的筹码。
海莉薇靠在他怀里,沉默地听着。然后,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极其缓慢地、长长地叹了出来。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认命般的无奈和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的、被看透拿捏的憋屈。
“赞迪克……”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控诉的、却又无可奈何的陈述:“你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
这句话,不是抱怨,也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终于认清现实后的感慨。
她终究是被他拖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却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最不可或缺的共犯。
赞迪克脸上的笑容倏然绽放,如同暗夜中盛开的罂粟,危险而绚烂。
他没有否认,反而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带着滚烫温度的吻,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独占欲:
“学姐真是认知清晰。不过,这只是证明我们是彼此最完美的‘同类’。”
“现在,”他松开怀抱,顺势拉起海莉薇的手,“让我们开始实验,顺便……铸造我们的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