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地绕着赞迪克转圈,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这身行头!这头发!这……这香味!简直完美!简直是天赐良机!”
赞迪克配合地张开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精心打理的成果,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教授,您终于开始欣赏我的审美了?”
“欣赏个屁!”卡派奇教授激动地打断他,眼神灼热地盯着赞迪克那张俊美得极具欺骗性的脸,“我是说你的‘资本’!你这张脸!你这身皮囊!就是最好的敲门砖!最好的通行证!”
他猛地抓住赞迪克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赞迪克都微微蹙了下眉,当然,也可能是嫌弃对方弄皱了他的礼服。
卡派奇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密谋般的兴奋和急切:
“听着,赞迪克!梅里教授现在手里握着那个大项目!那个被阿瓦索亲自批示的、前途无量的污染治理项目!核心就是那个高效菌种!那东西绝对不简单,肯定有深渊力量的影子!我们必须挤进去!”
“而你!”卡派奇教授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赞迪克的鼻尖,“你现在不是要去参加她女儿的毕业舞会吗?还要跳第一支舞?这不就是绝佳的机会吗?!”
他看着赞迪克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的表情,更加兴奋地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高明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小子有女朋友!年轻人嘛,感情冲动可以理解!但是赞迪克!你要分清楚主次!轻重缓急!为了学术!为了真理!为了我被风纪官掐断的研究!你那点儿女情长算什么?暂时的牺牲罢了!”
卡派奇教授越说越觉得自己在传授一种崇高的学术献身精神:
“用你的‘优势’!发挥你的‘魅力’!在舞会上,好好‘照顾’那位海莉薇小姐!让她对你印象深刻!最好能产生好感!必要的时候……”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暂时委屈委屈你那小女朋友,假装分手,或者……先瞒着!也得把海莉薇小姐拿下!”
他用力拍着赞迪克的肩膀,再次无视了对方可能存在的嫌弃,眼神充满了鼓励和……一种老鸨看头牌般的期许:
“美人计!赞迪克!这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策略!忍辱负重!为了更伟大的知识!想想看!你成了梅里教授的乘龙快婿……那我们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要求‘跨学科合作’了吗?到时候,那菌种的数据、样本……还不是唾手可得?!你那点小牺牲,换来的可是学术界的坦途啊!你那小女友知道了真相,也会理解你的!实在不行,等项目成功了,再补偿她嘛!”
卡派奇教授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仿佛在发布一项神圣的学术任务。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天才般的计划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赞迪克脸上那越来越浓的、混合着极度荒谬、憋笑和一丝危险寒意的表情。
赞迪克静静地听着,猩红的眼瞳微微眯起,像一只看着猎物在陷阱边缘疯狂蹦跶的猫。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卡派奇抓皱的袖口,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十二分无辜和求知欲的微笑。
他微微歪头,红瞳清澈地注视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卡派奇教授,用最礼貌、最温和、最符合“好学生”身份的语气,清晰无比地问道:
“教授,您刚才说……让我去‘追求’谁?海莉薇学姐?”
卡派奇教授被赞迪克这无辜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更加笃定这小子是在“装傻充愣”谈条件。
他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赞迪克!别跟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那点小情小爱,在足以改变认知边界、重塑世界规则的伟大真理面前,算得了什么?暂时的牺牲!忍辱负重!懂不懂?!为了学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赞迪克,试图用“学术大义”感化这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学生:“想想我们停滞的项目!想想那些被风纪官贴了封条的珍贵数据!想想拥有生论派梅里教授支持下的未来无限的可能!这一切都需要那个菌种作为关键变量!现在,仅仅因为你个人的一点‘道德枷锁’,就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入场券?这简直是对真理的亵渎!是对你自身才智的巨大浪费!”
赞迪克的表情更加“挣扎”了,眉头紧锁,红瞳中的光芒明灭不定。他沉默着,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卡派奇教授看着他这副“顽固不化”的样子,急得直上火。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了解赞迪克!
这小子骨子里和自己是一类人,对知识的贪婪远超对道德的敬畏!所谓的“原则”,不过是价码还不够诱人!
“好!好!你有女朋友!你有感情负担!”卡派奇教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豁出血本的肉痛,“为了学术!为了真理!我这个导师也不能吝啬!”
他猛地从自己那件沾满油污的学者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层层秘银箔包裹的、只有巴掌大的扁平金属盒。金属盒本身散发着内敛的能量波动,上面的符文古老而复杂。
盒子内部是柔软的黑色绒布衬垫,上面静静躺着三枚碎片。
每一枚碎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深紫色,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金色纹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亘古沧桑和极致混乱气息的微弱波动散发出来。
“当初大慈树王以及教令院诸多学者一起构建的虚空终端核心……最深层数据库的原始架构碎片!”卡派奇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泄露天大秘密的嘶哑和狂热,“传说蕴含着‘世界树’底层逻辑代码的残留!是我……在一次极其‘冒险’的遗迹探索中意外获得的!风纪官至今都不知道有这东西流落在外!”
他看着赞迪克骤然紧缩的瞳孔和瞬间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贪婪的红瞳,就知道自己戳中了这小混蛋真正的命门!
“你不是一直想解析坎瑞亚遗留的核心符文序列吗?你不是想建立超越现有元素理论的新模型吗?这东西的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
卡派奇教授压低声音,充满了蛊惑,“只要你帮我拿到进入梅里项目组的资格,能让我接触那个核心菌种!这三枚碎片,就是你的!我甚至可以共享我所有关于坎瑞亚符文蚀刻的私人笔记和未发表数据!”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虚空终端核心原始架构碎片——这东西蕴含的奥秘和对赞迪克研究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它像一颗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禁忌果实。
赞迪克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三枚碎片上,手指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触碰,又停在了半空。他脸上的“挣扎”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权衡利弊的专注。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卡派奇教授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赞迪克。他能感觉到,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堤坝,在如此巨大的学术利益面前,正在摇摇欲坠。
终于,赞迪克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为难和愧疚,也没有了面对碎片时的狂热贪婪。他的表情恢复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眼神深邃得如同深渊本身。
他伸出手,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将那个装着碎片的金属盒盖上,然后,在卡派奇教授愕然的目光中,将它推了回去。
“教授,”赞迪克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您知道,我对伴侣的承诺是神圣的。”
卡派奇教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煞白——完了!这小子居然真的……
然而,赞迪克接下来的话却峰回路转:
“不过……”他微微拖长了语调,红瞳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您说得对。个人的情感和原则,在足以改变认知边界、重塑世界规则的伟大真理面前,有时显得……微不足道。”
“为了解开那菌种背后的奥秘,为了您停滞的项目,也为了……”他目光深沉地扫过那金属盒,“……那超越凡俗的知识碎片……我,愿意做出牺牲。”
“我会去‘接触’海莉薇学姐。”赞迪克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为了学术,为了真理。这个代价……我认了。”他刻意加重了“代价”二字,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忍辱负重”。
卡派奇教授足足愣了三秒,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脸上充满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得意洋洋!
“哈哈哈哈哈!好!好小子!这才是我认识的赞迪克!”他激动地用力拍打着赞迪克的肩膀,眼神灼热得仿佛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就知道!对你这样的天才而言,真正永恒且无法抗拒的,永远是知识本身!是那些颠覆性的规则和可能性!”
“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承诺?在足以撬动世界根基的真理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就知道对你而言比起一个女人还是实际利益更动人!”
他一把抓过那个金属盒,再次郑重地塞回赞迪克手里,语气充满了信任和鼓励:“拿着!这是预付金!好好干!发挥你的‘特长’!务必让那位海莉薇小姐对你印象深刻!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了!”
赞迪克稳稳地接住金属盒,指腹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外壳和其内蕴含的禁忌波动。他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疲惫、决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达成交易的微妙笑容。
“为了学术。”他轻声重复道,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自嘲还是陈述。
“对!为了学术!”卡派奇教授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项目重启、菌种数据源源不断流入自己手中、学术声望重回巅峰的景象。
他用力拍着赞迪克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后者礼服下的肩胛骨都隐隐作痛,“去吧!去征服你的舞会!记住,目标!目标是梅里教授的项目组!把你那张脸和这身行头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赞迪克微微颔首,动作矜持优雅地将金属盒收进纯白礼服的内袋。他转过身,不再理会激动得唾沫横飞的卡派奇,重新专注于实验台上那些用于“个人形象调试”的工具——卷发棒、香水瓶、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的动作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忍辱负重、牺牲色相换取学术资源”的沉重交易从未发生过,留下的只有一位即将赴宴的翩翩学者。
然而,就在卡派奇心满意足,捋着稀疏的胡须准备离开这个“战略达成”的战场时,赞迪克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心求教”:
“教授……”
卡派奇脚步一顿,疑惑回头:“嗯?”
赞迪克已经转过身,红瞳清澈无辜地望着他,微微歪头,脸上带着一种“为学术甘愿牺牲者”特有的、略带迷茫的求知欲:
“既然任务如此艰巨……学生经验尚浅,不知教授能否指点一二?”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比如,那位海莉薇小姐……她的喜好?厌恶?或者说,在那种正式的社交场合,如何能让她在众多追求者中,对我……嗯,留下深刻且良好的印象?”
卡派奇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不仅接受了任务,还知道主动寻求战术指导了!孺子可教!他立刻折返回来,仿佛一位传授秘笈的老谋士,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在灯光下飞舞:
“问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搓着手,努力回忆着关于梅里教授女儿那点可怜的情报,“那位海莉薇小姐,出身学术世家,听说性子冷静得很,像块冰!但再冷的冰,也架不住热情似火的攻势!尤其是你这样……咳咳,外在条件优越的!”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灌输他那套陈旧的“追求哲学”:“首先,要展现你强大的学术素养!在舞会上,找机会和她探讨生论派的最新动向,特别是……嗯,含蓄地表示对她母亲那个项目的浓厚兴趣!让她觉得你们是志同道合的灵魂伴侣!”
“其次,姿态要放低!要赞美!要无条件认同她的观点!女人都喜欢被捧着!哪怕她说月亮是方的,你也要说‘有棱角的美令人印象深刻’!”
“最关键的是……”卡派奇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传授绝技的神秘感,“要制造肢体接触的机会!跳舞时搂紧一点,脚步交错时可以‘不小心’靠得更近,眼神要深情……要让她感受到你的‘魅力’和‘诚意’!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暗示一下你为了她……嗯,做出了一些‘艰难的个人牺牲’!激发她的同情心!这都是战术!战术你懂吗?”
赞迪克一脸“受教”的认真表情,内心早已笑翻。
卡派奇教授见他表情,更加得意:“至于你那小女朋友……暂时委屈她了!我告诉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我们拿到菌种数据,项目重启,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候,多少漂亮姑娘没有?她若不理解你的‘牺牲’,那也是她格局太小,配不上你!说不定海莉薇小姐才是你的良配呢!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深谙人性与权谋,这套“弃车保帅”、“忍辱负重换前程”的理论简直完美无缺!
赞迪克全程安静聆听,红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隐秘的恶劣趣味。他甚至还配合地点点头,适时露出“恍然”和“敬佩”的表情,让卡派奇教授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