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日,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缅甸北部那个名叫 “芒友” 的边境小镇,就已被一种混杂着激动与肃穆的氛围包裹。这个在地图上都难寻踪迹的小镇,这一天,注定要永远镌刻在中华民族的抗战史册上。
因为,在这里,两支被时间和空间分割了整整两年的 “兄弟” 部队,即将迎来那场历史性的 “握手”。
镇子的东面。
一支衣衫褴褛、军容却依旧严整的部队,正从那条刚刚被他们用鲜血染红的滇缅公路上缓缓开进。他们是卫立煌麾下的中国远征军,主力由第 11 集团军(宋希濂部)和第 20 集团军(霍揆彰部)组成。八个月的滇西血战,让他们的脸上刻满了疲惫与沧桑。可他们的眼神里,却燃着 “打回国门” 的自豪,手中的武器虽混杂着中正式步枪、缴获的日军三八大盖,甚至还有老兵背着祖传的大刀,每一样都磨得发亮。
镇子的西面。
另一支穿着崭新美式军装、开着威风凛凛的美式吉普和 m3A3 轻型坦克的部队,正从那条由他们亲手打通的中印公路上浩浩荡荡驶来。他们是索尔登指挥下的中国驻印军,会师主力为孙立人麾下的新一军(新 38 师李鸿部、新 30 师胡素部)(新六军主力已奉命调回国内应对湘西战事)。一年多的丛林攻坚,给他们的脸上刻下了坚毅的轮廓,人人配备 m1 伽兰德步枪、汤姆森冲锋枪,腰间别着乌黑的柯尔特手枪,部分人还戴着美军配发的墨镜。队列里的野战水壶、压缩饼干包摆得整整齐齐,连军靴上的鞋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两支军队,就像两条从不同源头奔涌而出的江河,历经险滩恶浪,终于在芒友这个交汇点上相遇了!
镇子中心早已搭起一座简陋却庄严的礼台,台前的空地上,滇西远征军士兵竖起了一面巨大的白布横额,上面用带着墨汁余温的毛笔字写着:“欢迎驻印军弟兄,凯旋回国!” 横额旁插满了中美两国国旗,几名傣族村民悄悄站在礼台边缘,怀里抱着芭蕉、竹筒饭,木牌上用傣汉双语写着 “欢迎中国军”,眼神里满是敬畏。
上午九时整,会师典礼正式开始。
星条旗与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异国蓝天下一同升起,礼炮轰鸣着掠过山谷。典礼第一项,便是 “向阵亡将士默哀”。卫立煌与索尔登并肩走到礼台中央,共同为缅北、滇西反攻阵亡将士敬献花圈,台下数万名士兵齐刷刷脱帽肃立,只有风吹动军旗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
随后,卫立煌、索尔登、孙立人、宋希濂、霍揆彰等两军高级将领,以及美军顾问团团长弗兰克?多恩准将走上礼台。
卫立煌看着台下两支装备悬殊、眼神却同样炽热的队伍,声音颤抖却有力:“今天的会师,是会师东京的先声!”
索尔登接过话筒,先敬了个军礼:“中国士兵的勇敢无人能及!到东京会师去,让这面国旗在东京上空飘扬!” 话音刚落,他代表盟军为孙立人、李鸿颁发 “军团功勋勋章”,卫立煌也为滇西远征军立功军官授予 “青天白日勋章”,勋章的光芒映着士兵们激动的脸庞。
“去东京会师去!!!”
欢呼声排山倒海,连礼台边的傣族村民也跟着拍手,芭蕉叶在手里摇成了一片绿浪。
典礼最后,索尔登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为纪念中印公路的浴血贯通,经盟军总部批准,这条路正式命名为‘史迪威公路’!” 卫立煌随即补充道:“但我们更该记住,这是中国士兵用血肉铺就的血路!” 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芒友的阳光越升越高,照在史迪威公路上,也照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
日军被赶出滇西,腊戍指日可待,抗战的曙光,终于在南疆的山谷里,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