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据点的碉堡塌了,但八路军 “攻点打援” 的经典战术,早已被胶东军区的将领们烂熟于心。他们清楚,攻下据点只是胜利的一半,更重要的胜利,在于能否将从县城气势汹汹赶来的援兵,一并装进早已备好的 “口袋” 里。
我们把镜头切回水道战斗刚打响的那个深夜。据点里幸存的日伪军见八路军攻势如潮,立刻通过无线电向烟台的日军独立步兵中队发出最紧急的求救信号:“水道遭到约八百名八路军主力围攻!请求紧急增援!”
中队指挥官吉山二郎大佐接到电报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桌上正摆着张标注 “可弃守偏远据点” 的华北方面军指令,他本想借坡下驴放弃水道;
可另一方面,第二小队的小队长根桥淳中尉却揣着半截刺刀冲进指挥部,拍着桌角嘶吼:“我的兵还在里头淌血!丢了他们,皇军的脸往哪搁!”
最终,在同僚的强烈坚持下,吉山大佐改了主意,决定 “无论如何得派救兵撑撑场面”。
很快,一支由步兵小队和工兵分队拼凑的五十余人援兵被拉了出来,这已是烟台日军的全部机动兵力。出发前,士兵们领弹药时个个脸色发沉:每人仅分到三十发步枪弹,手榴弹凑不齐十枚,工兵分队仅配备两箱地雷和简易爆破工具,本是计划增援后帮水道加固工事的。根桥淳中尉主动请战带队,连夜从烟台赶往牟平。
二十五日拂晓,这支日军援兵会同牟平的两百多名伪军保安队,沿着牟(平)水(道)公路浩浩荡荡向南开进。
伪军队伍里藏着三个根据地安插的卧底,刚过牟平城南就悄悄扯掉了帽上的伪军政训部徽章;其他伪军也多是被迫入伙的村民,土枪膛线磨平,枪膛里只塞着两三发子弹,走几步就往路边庄稼地瞟,早做着逃跑的打算。
根桥淳坐在队伍最前头的卡车上,心里颇有几分得意:他既没派尖兵探路,也没让伪军打头阵,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次轻松的 “武装游行”,那些 “土八路” 听到 “皇军” 动静,定会望风而逃。
可他没察觉,队伍行至尺坎村时,危险已在暗处蛰伏。这里公路两侧是平平无奇的河滩,土山坡上长满半人高的荒草,一切都透着反常的宁静。
八路军早在这里布下了 “拦头、截尾、打腰” 的伏击阵:东海独立团一个连在村头埋好地雷堵住前路,牟平独立营负责冲击队伍中部分割日伪军,另一个连在村尾设伏断其后路,四百余名战士潜伏在草坡后,连呼吸都压到最轻。
“轰隆 ——!” 晨雾还没散,公路弯道处的地雷就炸了。冲在前头的两辆卡车瞬间掀翻,火苗裹着黑烟窜起丈高。几乎同时,两侧山坡上的机枪、步枪齐鸣,掷弹筒炮弹精准砸向日军队伍中部,根桥淳的指挥小组当场被炸翻,副手浅野中尉一条腿被炸断,刚爬起来就被一名八路军战士的刺刀捅穿胸膛。
“冲啊!” 冲锋号声里,八路军战士挺着刺刀扑下来。他们采用 “三三制” 战术,三人一组相互掩护:一人正面牵制,两人绕到日军两侧夺枪。日军援兵里大半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兵,刺刀没磨锋利,有的甚至忘了开步枪保险,见八路军扑来,吓得双手发抖。有个新兵慌得把步枪扔在地上,抱着头蹲在路边,被战士们轻易俘虏。
伪军那边早乱成一团。三个卧底趁机喊 “别打了,跑啊”,两百多人瞬间作鸟兽散:有的脱了伪军制服钻进玉米地,有的直接举着枪喊 “我们是自己人”。五十多名日军被孤零零堵在公路上,没撑十分钟就倒下二十多个。
出发前还喊着 “绝不丢弃袍泽” 的根桥淳,此刻早已吓破了胆。他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局,顾不上收拢残兵,带着十几个人扭头就逃。可退路早已被区中队和民兵布下的地雷封锁,汽车刚开出去不远就被炸毁,逃兵们在雷区里东躲西藏,不少人被炸断手脚,哀嚎声不绝于耳。沿途的村民还敲着锣、举着锄头袭扰,日军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最终逃回烟台时只剩不到十人。
这场打援战,八路军共歼灭日军二十余人、俘虏三人,击溃伪军两百余人,缴获步枪三十余支、手榴弹五十余枚。当打援胜利的消息传到水道据点时,最后负隅顽抗的日伪军彻底绝望,很快就被肃清。
攻点得手,打援全胜。八路军 “攻点打援” 的战术智慧,在齐鲁大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铁打的水道” 被砸烂的同时,胶东日军的防御体系也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燎原的反攻之火,正顺着这道缺口,向整个胶东半岛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