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溃了。
北线,断了。
现在,日军的屠刀终于指向了他们此次会战,最主要的目标——西线。
这里,是日军的主攻方向。他们集结了安达二十三中将指挥的第三十七师团主力、舞传男中将指挥的第三十六师团一部,以及若松平治少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总兵力超过三万七千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从正面,彻底碾碎驻守在这里的中国军队主力,将他们逼向黄河岸边,然后聚而歼之!
驻守在这里的,是中国第五集团军的主力——孔令恂的第八十军(暂归指挥)和唐淮源的第三军(建制主力)。
而日军的第一个突破口,就选在了第八十军新编第二十七师的防区。
五月七日傍晚十八时许,日军分多数纵队,成广正面,集中机炮火力,并以飞机引导步兵,向西村、辛犁园、王家窑头等阵地,发动了潮水般的猛攻。
新编第二十七师,虽然名为“新编”,但师长王竣,却是一位身经百战的陕西硬汉。
他亲自在一线督战,指挥部队,拼死抵抗。
阵地一度守住了。
但是,到了五月八日凌晨,一个致命的缺口,出现了。
日军,集中了所有的兵力,猛攻唐淮源第三军和孔令恂第八十军的结合部。
又是结合部!
和北线一样,这个分属不同军、不同派系的脆弱地带,成了日军突破的“最佳密码”。
五月八日凌晨三时许,日军第三十七师团第二二六联队突破张店镇至夏县间的梁家山阵地,张店以东防线随之崩溃,孔、唐两军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整个第八十军的侧翼,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一场雪崩式的、灾难性的溃败开始了。
新编第二十七师,在日军的猛攻和穿插之下,阵脚大乱,被迫向南,退往曹家川、太寨一带。
而在他们身后,日军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的快速支队(千余人,含骑兵、装甲车),则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绕过了正面战场,以惊人的速度,直插中国军队的背后!
当晚,他们就成功占据了第八十军防区附近的槐扒、尖坪等黄河渡口!
退路,被断了!
五月九日,正午。
溃退到太寨村附近的第八十军残部,遭到了日军的四面合围。
天空中,是日军的飞机在疯狂地轰炸、扫射。
地面上,还有日军的便衣队,混在难民之中四处放冷枪。
整个部队,彻底失去了指挥,陷入了一片混乱。
新编第二十七师师长王竣,看着身边,那些被打散了建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士兵,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没有选择突围。
他,将师指挥部,设在了村西的雷公庙岭上,召集了身边最后剩下的几百名官兵,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他对身边同样身负重伤的参谋长陈文杞说:“文杞,你我皆是黄埔人,当为国家民族,死战到底!”
陈文杞,这位来自福建的、年仅三十六岁的儒将,笑着点了点头。
日军,冲了上来。
王竣亲自端着一支冲锋枪,向敌人扫射。
陈文杞也拔出手枪,加入了战斗。
王竣在反击过程中,被日军迫击炮弹击中腹部,壮烈牺牲。
紧接着,参谋长陈文杞掩护残部转移时,被日军机枪扫射击中胸部,倒在血泊里。
新编第二十七师副师长梁希贤在王竣、陈文杞牺牲后,率残部继续抵抗,弹尽后跳黄河殉国,全师仅余 300 余人突围。
第八十军,全线崩溃。
第五集团军防区的西线核心防线,像被抽掉基石的大坝轰然倒塌,仅第四集团军仍在永济以西阵地顽强抵抗。
日军的铁蹄,将毫无阻碍地,碾向那些已经被分割包围、退路断绝的中国军队。
黄河的岸边,即将上演一场更惨烈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