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脊梁,在轰炸中,愈炸愈强。
山洞的炉火,在黑暗里,锻造着刀枪。
滇缅的公路,在绝壁上,输送着希望。
然而,就在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家流血、流汗、拼命的时候。
一股阴冷的、充满了背叛与妥协的暗流,却在抗日阵营的内部,悄然涌动。
这股暗流的源头,是一个曾经让无数热血青年,都为之敬仰的名字——汪精卫。
说起汪精卫,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在清末,他是一个风度翩翩、满腔热血的革命者。他曾因刺杀摄政王载沣而被捕入狱,并写下了那句流传千古的豪迈诗句: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在民国初年,他更是紧随孙中山先生左右的左膀右臂,是国民党内,地位一度仅次于蒋介石的元老级人物。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少年时的那股锐气和血性,似乎被权力场上的尔虞我诈,给消磨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战争的极度恐惧,和对权力的病态渴望。
全面抗战爆发后,他一度也曾高喊抗日。但随着上海的陷落、南京的屠杀、武汉的失守……一场接一场的失败,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心。
他,怕了。
他开始在国民政府的内部,像一个幽灵一样,四处散播一种充满了失败主义的、毒药般的理论。
他认为,中国的国力,与日本相差太远,打下去,不过是“焦土抗战”,最终只会亡国灭种。抵抗,是徒劳的牺牲。
不如,换一种方式来“救国”。
什么方式呢?
“曲线救国”。
也就是,主动地,去和日本人“议和”。通过承认日本在华北、华中的“既得利益”,来换取一个“和平”,保存下国家的“元气”。等将来,世界局势发生变化,再图恢复。
这套理论,在当时,迷惑了一小部分对抗战悲观绝望的政客和所谓的“学者”。
但在明眼人看来,这所谓的“曲线救国”,不过是“跪下求饶”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日本人,也很快就嗅到了这股味道。
他们通过各种秘密渠道,与汪精卫接触,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们承诺,只要汪精卫愿意站出来,组织一个新的“和平政府”,他们就给予他全力的支持。
汪精卫,心动了。
他那个曾经装着“革命”的脑袋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蒋介石当不了的“和平领袖”,我来当!
一九三八年底,就在全国军民,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更艰苦的对峙阶段,做准备的时候。
汪精卫,带着他的心腹,秘密地,从重庆出逃,辗转到了越南河内。
在那里,他发表了臭名昭着的“艳电”,公开响应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提出的“和平”三原则,迈出了他叛国投敌的第一步。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举国震怒!
“引刀成一快”,最终,却引来了国贼的骂名。
“不负少年头”,最终,却负了天下人。
远在重庆的蒋介石,气得暴跳如雷。 他知道,汪精卫的投降,对整个抗日阵营的士气,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它在精神上,造成的混乱,远比丢失一两座城市,更为严重。
他立刻,向他最信任的、也是最神秘的那个机构,下达了一道绝密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命令。
这个机构,就是军统。
这个命令,只有两个字——锄奸!
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杀与反暗杀的斗争,在越南河内,激烈地展开。
军统的王牌杀手,陈恭澍,亲自率领一支精锐的行动小组,潜入了河内。
他们,在汪精卫居住的公寓外,日夜监视,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公寓内外,戒备森严,不仅有法国殖民地的警察,更有汪精卫自己那群铁杆汉奸组成的警卫。
一九三九年三月的一个深夜,陈恭澍和他的队员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他们翻墙入院,撬开房门,对着他们认为是汪精卫卧室的房间,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利斧,发动了致命的突袭。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沉闷而压抑。
然而,他们,失手了。
由于情报的失误,他们冲进的,是汪精卫的秘书——曾仲鸣的卧室。曾仲鸣,当场被打死。而真正的汪精卫,因为胆小怕事,临时换了房间,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河内刺汪”行动失败了,但也极大地,打击了汉奸们的嚣张气焰,让汪精卫,成了惊弓之鸟。
而汪精卫的叛国,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更多人的忠诚。它让所有还在摇摆的人看清楚,所谓的“和平”,就是当亡国奴。除了抗战到底,别无选择。
那根支撑着这个民族的、天府的脊梁,虽然遭遇了蛀虫的啃噬,但,它没有倒。
反而,在剔除了这些腐肉之后,变得更加坚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