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天金’!高价收!”
一个满脸横肉的混混站在摊位上,手里拿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片,用力在石头上划了一下。火星四溅,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深痕,金片却毫发无损。
“看到没!削铁如泥!”混混大声嚷嚷,“一块这种大小的,换十两黄金!有多少要多少!”
人群骚动起来。
十两黄金,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
很多人开始在怀里掏摸,他们都是那天运气好捡到碎片的。
司马烬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戴着面具,站在人群外围。王大锤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身黑,但他那个体型实在太好认了,只好缩着脖子。
“先生,这玩意儿就是那天掉下来的渣子吧?”王大锤小声问,“这也能卖钱?”
“敖冰都说是好东西,那肯定值钱。”司马烬低声说。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来,轻轻拽了拽司马烬的裤腿。
那是司马烬养的“线人”。
一个吊死鬼的脑袋从土里冒出来,贴在司马烬耳边,声音阴恻恻的。
“大人,查到了。”
“那个混混叫癞皮狗,是城西青龙帮的。”
“但他背后还有人。这几天,有个奇怪的老头一直住在青龙帮的后院。这些金片,最后都送到了那个老头手里。”
司马烬点点头,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那个鬼魂立刻缩回了土里。
“走。”司马烬对王大锤打了个手势,“去跟这个癞皮狗聊聊。”
……
半个时辰后。
一条死胡同里。
那个叫癞皮狗的混混被王大锤单手提着衣领,双脚离地,脸憋成了猪肝色。
“好汉……饶命……”癞皮狗拼命蹬腿,“钱在怀里……都给你们……”
司马烬站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刚从癞皮狗身上搜出来的一块金片。
“我不缺钱。”司马烬淡淡地说,“我问你,这东西你卖给谁?”
癞皮狗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人……就是我自己收着玩……”
司马烬叹了口气。
“看来你还是不清醒。”
他把金片收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癞皮狗的眉心。
“入梦。”
……
阎罗天子殿。
癞皮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跪在一座黑漆漆的大殿里。
四周立着高大的铜柱,上面盘着狰狞的铜蛇。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手里翻着一本册子。
那是他的罪恶簿。
“赖三,绰号癞皮狗。”
上面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
“三岁偷鸡,十岁摸狗,十五岁打断了邻居老头的腿。这几年在鬼市倒卖赃物,逼良为娼……”
癞皮狗吓得浑身哆嗦,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爷爷饶命!判官爷爷饶命!”
司马烬合上册子,从王座上走下来,站在癞皮狗面前。
“我没空审你的烂账。”司马烬盯着他的眼睛,“那个收金片的老头,是谁?”
在梦境里,意志薄弱的人根本无法撒谎。
癞皮狗的眼神变得呆滞,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自称‘收藏家’……”
“他长什么样?”
司马烬一挥手,开启了“罪业回溯”。
癞皮狗的记忆像是一幅画卷在空中展开。
画面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癞皮狗正点头哈腰地把一袋子金片放在桌上。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老头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头发稀疏,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正在用一个镊子夹起金片观察。
“这是上好的‘源质’啊……”老头的声音很尖细,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兴奋。
司马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老头的脸上。
他看向了老头的手腕。
老头伸出手去拿金片的时候,袖子滑落了一截。
在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环,没有任何接口,严丝合缝地扣在手腕上。
在金属环的表面,并没有镶嵌宝石或者玉石,而是有一行发光的红色数字在跳动。
【22:45】
那不是时辰。
那是司马烬在季谈那个世界里见过的计时方式。
而且,这个金属环的风格,那种冰冷、精密、充满了工业美感的设计,和这个满是木头和石头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和季谈身上的那种气息很像。
但又不太一样。
季谈给人的感觉是“意外掉进来的倒霉蛋”。
而这个老头,给人的感觉是“我知道我在哪,我也知道我在干什么”。
画面里的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藏在厚镜片后面的眼睛,竟然直勾勾地看向了画面外的司马烬。
“谁在窥探?”
老头突然抬起手,按了一下手腕上的金属环。
滋啦!
画面瞬间破碎。
司马烬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退出了梦境。
现实的胡同里。
癞皮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司马烬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还有一阵尖锐的刺痛。刚才那一下反击,虽然不强,但很精准,直接切断了他和癞皮狗的精神联系。
“先生?咋了?”王大锤把癞皮狗扔在地上,紧张地看着司马烬。
“没事。”
司马烬摆摆手,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大锤,看来咱们这儿来了个不得了的客人。”
“谁?”
“一个收破烂的。”司马烬冷笑了一声,“不过,他收的可不是一般的破烂。”
他想起那个金属环上跳动的数字。
那个“收藏家”,不仅知道金框碎片的价值,还能察觉到梦境窥探,甚至拥有反制手段。
这说明,除了那个天上的大眼珠子和那个被关在书里的倒霉作者。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外来者”。
而且,这个外来者,正在大肆收购这种能改变物质属性的规则碎片。
“走。”司马烬转身走出胡同。
“去抓那个老头?”王大锤兴奋地搓手。
“不,先回衙门。”
司马烬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既然是‘收藏家’,那他肯定不止想要碎片。”
“他肯定还会对另一件东西感兴趣。”
“什么东西?”
“那把你用来劈开天的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