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安。”
当这个陌生的词汇从司马烬口中吐出,议事厅内的空气凝固了。赵玄满脸不解,他上前一步,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苏青檀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司马烬的脸上,她看出了他状态的不对。
“一个名字。”司马烬定了定神,解释道,“或者是一个词。我从那朵雪莲里听到的。子羽说‘其歌为匙’,这或许就是钥匙。”
他看向苏青檀,语气变得很确定:“北境的局势,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军事范畴。画师、苏醒、天声……这些东西,必须由我去弄清楚。你不能去。”
“那你也不能去!”苏青檀立刻反驳,她的态度和之前一样坚决,“京城需要我,也同样需要你。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司马烬看着她,又看了看赵玄,“一个能让我身在北境,却依然能与你们议事的办法。”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构想:“我要在我的‘殿’里,为你们设下席位。无论相隔多远,我都能随时将你们的魂魄请入其中,共商大事。”
赵玄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但苏青檀却明白了司马烬的意思。她知道他拥有神鬼莫测的能力,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把监国玉玺给我。”司马烬说。
苏青檀没有任何犹豫,她转身从议事厅后堂的暗格中,捧出了那个沉重的紫檀木盒。她打开盒子,将那方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玉玺,亲手交到了司马烬的手中。
“我信你。”她说。
司马烬接过玉玺,那股熟悉的帝魂龙气顺着掌心传来。他闭上眼睛,当即入梦。
宏伟的阎罗天子殿中,司马烬端坐于审判的宝座之上。他高举手中的玉玺,一声低喝,玉玺中盘踞的金色龙气呼啸而出,在大殿的半空中盘旋。
这不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创造。
司马烬调动着自己的神力,引导着那股磅礴的龙气,注入大殿的地面。冰冷的黑色石砖开始震动,在宝座下方不远处,三座稍小一些的黑色石椅,缓缓从地面升起。
它们没有审判席的威严,却带着一种古朴、肃穆的气息,如同上古先民议事时的石座。
“此为,听政之席。”
司马烬心中默念,以帝魂龙气为坐标,将苏青檀和赵玄的气息分别与其中两座石椅连接。从此以后,只要他愿意,他便能无视人间距离,将这两人的魂魄随时“请”到殿中,进行一场无人可以窃听的“暗影议会”。
他的能力,第一次从单纯的“审判”,拓展到了“统治”的领域。
做完这一切,司马烬睁开眼睛,将玉玺还给苏青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成了。”
北伐之事,就此定下。
司马烬为核心,苏青檀坐镇京城,遥相呼应。
“算我一个!”一声大吼从门外传来,王大锤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身上的伤早已痊愈,整个人气血旺盛得像一头熊,“司马大人,打架的事,怎么能少了我王大锤!我早就想去北境,锤爆那些冰疙瘩的脑袋了!”
司马烬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你随我同去。”
王大锤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了起来,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正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厅门口。
是无生道“净化”支脉的少女首领,白姗。
她换下了一身道袍,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显得英姿飒爽。她走到众人面前,对着苏青檀和司马烬深深一拜。
“女君,司马大人,请允许我一同北上。”她的声音清脆,但态度很坚决。
“你去干什么?”赵玄皱眉问道,他对无生道的人,始终抱有戒心。
白姗没有理会赵玄,她看着司马烬,说道:“我翻阅了教中所有的残篇典籍。其中有记载,北境的极寒之地,是‘净化’之力的起源,也是终点。典籍上说,当群星归位,北境将会迎来‘大苏醒’。子羽先生信中提到的‘苏醒’,与此不谋而合。我必须去,这是我这一脉的宿命,也是我的责任。”
司马烬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苏青檀。
苏青檀对他微微点头。
“准了。”司马烬说。
至此,北伐的三人小队正式成立。司马烬为脑,王大锤为拳,白姗则是一个神秘的变数。
临行前的夜晚。
司马烬的房间里,苏青檀正在为他整理行囊。她将一件厚实的狐皮斗篷仔细叠好,放进包袱里。
“北边冷,多带一件。”她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嗯。”司马烬站在一旁看着。
她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塞进包袱的夹层。“这是上好的冻疮药,每天都要涂。”
“好。”
房间里没有别人,气氛很安静。
苏青檀收拾完包袱,系好绳结,却没有立刻起身。她蹲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司马烬。
“一定要回来。”她说。
司马烬走过去,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我答应你。”司马烬看着她的眼睛,“有‘暗影议会’在,我从未远离。”
他向前一步,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就在司马烬准备转身拿起行囊的时候,房间的角落里,一团黑影闪烁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鬼魂身影浮现出来,对着司马烬单膝跪下,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汇报着什么。
司马烬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转回头,对一脸关切的苏青檀说道:“我走之后,你帮我盯住一个人,一件事。”
“你说。”苏青檀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城中的张氏旧族,就是那个被我抄了家、却还有旁支在的张侍郎家族。”司马烬的语速很快,“他们正在京城里,不计任何代价地收购所有和‘祭祀’有关的古物、典籍。所有。”
“祭祀?”苏青檀不解。
“对。”司马烬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们的行为很诡异,动机不明。在我回来之前,派人看住他们,但不要打草惊蛇。”
苏青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她知道,司马烬即将踏上北伐的征途,而在他们身后这座百废待兴的京城里,新的阴谋,已经开始在暗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