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入北京西站时,晨光正掠过站台的穹顶。陆星辰背起装着“星轨二号”核心模块的背包,转身看见林晓晓在整理被压皱的衣角——她的白色衬衫领口别着那枚贝壳胸针,在站台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清华园的梧桐树在晨光中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夏令营报到处设在古朴的理科楼前。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排成长队,有个新疆女生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向国际生介绍家乡的星空,还有个浙江男生展示着他设计的仿生鱼机器人。
“第17组。”工作人员将房卡和资料袋递给他们,“住宿在紫荆公寓,实验室在伟伦楼。”
他们的宿舍相隔三个房间。陆星辰放好行李时,发现门缝下塞着张手绘地图——林晓晓用彩笔标注了食堂、实验室和天文台的位置,在某个角落画着微笑的机器人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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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营仪式在主楼报告厅举行。满头银发的院士站在讲台上,身后投影着浩瀚的星图:“你们将在这里度过人生中最特别的十四天。”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但我要提醒各位,知识的海洋里,没有永远的港湾。”
第一堂课是导航技术前沿。教授演示着最新的量子导航原理,陆星辰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记录下每个关键技术参数。当讲到星地协同导航时,林晓晓突然举手:“请问在多路径效应明显的城市峡谷中,如何保证星图识别的稳定性?”
教授赞许地点头,在黑板角落写下她的名字:“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下午的实验课会重点研究。”
午后的实验室充满仪器的嗡鸣。他们小组分配的课题是“复杂环境下的多源导航融合”。同组的还有来自上海和广东的两位同学,四人围坐在实验台前,屏幕上流动的数据像彩色的溪流。
“我负责信号处理。”上海女生推了推眼镜,“但需要有人建模。”
“我可以建模仿真。”广东男生接口,“不过需要准确的环境参数。”
陆星辰与林晓晓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们来做环境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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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清华园别具韵味。他们带着采集设备穿过二校门,在大礼堂前的草坪上布置第一个采样点。晚风拂过古老的建筑,带着书卷与青草的气息。
“信号强度比预期弱了12%。”林晓晓看着频谱仪上的数据,“应该是树木遮挡造成的衰减。”
陆星辰调整着天线角度:“需要重新计算遮蔽因子。”
路灯次第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红砖墙上。当采集到第十个点位时,突然下起细雨。他们抱着设备躲进亭子,雨水沿着飞檐滴落成串珠帘。林晓晓的刘海被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前,像墨色的藤蔓。
“记得初三那个雨天吗?”她突然问,“我们在科技社调试第一个避障传感器。”
他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递过去:“和今天一样,你在记录数据时总是不记得躲雨。”
晚课的主题是“科学家的社会责任”。讲座结束已是深夜,他们沿着栽满丁香的小路返回宿舍。某个转弯处,陆星辰停下脚步——路边的宣传栏里贴着往届夏令营成果展的照片,某个获奖项目的简介上写着:“灵感来自中学时代的科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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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实验课遇到了难题。在模拟城市峡谷环境时,导航误差突然超出阈值。小组讨论陷入僵局,广东男生烦躁地敲着键盘:“所有的经典算法都试过了。”
林晓晓突然站起身,在白板上画出星轨导航的简化模型:“也许我们该回归最原始的原理。”
陆星辰默契地接上:“像古人那样,先找到不变的基准。”
他们重新调整了算法结构,将地磁导航与视觉识别结合。当误差率终于降到允许范围内时,实验室窗外已晨光熹微。上海女生趴在桌上小憩,广东男生还在反复验证数据。
“去走走?”陆星辰轻声提议。
清晨的荷塘飘着薄雾,朱自清笔下的月色早已褪去,但晨露中的荷花别具风姿。他们在石凳上坐下,远处传来早读的英语声。
“如果以后真来这里读书...”陆星辰的话说了一半。
“图书馆应该有很多天文古籍。”林晓晓接上后半句,手指在石桌上无意识地画着星座图案。
晨光渐渐明亮,荷叶上的露珠闪闪发光。她突然从包里取出那份被反复翻阅的项目计划书,在最后一页添了行小字:“一切导航的终点,都是更广阔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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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学术沙龙上,他们展示了阶段性成果。当演示到星图识别模块时,台下有位教授特别关注:“这个图像处理算法很有创意。”
提问环节,一个北大附中的学生质疑:“在极端天气下,你们的系统如何保证不失效?”
这次陆星辰率先接过话筒:“我们有三级冗余设计。首先...”
他的解释条理清晰,数据准确。林晓晓配合着切换演示画面,那些深夜调试出的曲线在屏幕上流畅展开。当掌声响起时,他们看见指导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沙龙结束后的傍晚,他们登上了天文台的圆顶。望远镜正在追踪土星的光环,金色的圆环在暮色中如梦似幻。管理员是个研究生学长,听说他们的项目后特意调整了程序:“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导航灯塔——脉冲星。”
当那个规律闪烁的光点出现在屏幕上时,林晓晓轻声念出它的坐标:“pSR b1919+21,第一颗被发现的脉冲星。”
陆星辰在观测日志上记下数据,笔尖不自觉地画出了导航算法的改进思路。
离开天文台时,满城灯火已如星河倾泻。林晓晓忽然停在台阶上:“你知道吗?脉冲星的计时精度比原子钟还要高。”
“所以它们才是宇宙中最可靠的导航标。”他回应,声音落在夏夜的风里。
这个夜晚,清华园的蝉声格外响亮,像在为年轻的梦想伴奏。而图书馆的灯光通明如昼,照见无数个正在成长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