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老特罗斯归还《永乐大典》的可能性:非本心向善,乃失控之必然
老特罗斯这一生,从未有过主动“归还”的念头。他对《永乐大典》这类东方古籍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锚定在“功利化掌控”的逻辑里——有用则视作筹码,无用则弃如敝履。结合全文铺陈的人物弧光与矛盾脉络来看,所谓“归还”,绝不可能是他良心发现后的主动退让,唯有两种契机能促成古籍易主:其一,这些书从始至终就不真正属于他;其二,意外断承让他彻底失去了掌控古籍的能力。这两种推测,恰恰切中了老特罗斯的性格本质与命运走向。
先论“书不是他的”这一核心前提。通读全文可知,老特罗斯的发家史,本就是一部充满掠夺性的侵占史。少年时的他,靠着祖辈留下的模糊标记,在森林城堡里夺走了家族秘藏的珠宝,杀伐果决地除掉了守宝的狼与觊觎宝藏的叔父,踩着鲜血夺回了特罗斯家族的头衔。这种“强者掠夺”的生存逻辑,贯穿了他的一生。中年时,他将雪岭自然保护区改造成“所罗门景地”,打着开发的旗号,实质是对这片土地上的自然与文化资源进行垄断性侵占。而《永乐大典》这类珍贵古籍,大概率也是他在资本扩张的过程中,通过巧取豪夺所得——或是在收购产业时顺手牵羊,或是通过不平等的交易强行占有,从未拥有过合法的所有权。
他对这些古籍的“占有”,从来不是出于对文化的尊重,而是看中了其中潜藏的重工技术价值。当霍尘提出要还原古籍中的文脉真相时,他直言不讳地要求加入“专制压迫”的猎奇桥段,只因这能迎合西方受众的偏见,为他的幻境项目牟利。在他眼里,古籍不是文明瑰宝,而是能收割流量与财富的商品。可一旦霍尘与傅悉结成同盟,找到了他非法侵占古籍的证据,或是挖掘出了古籍真正的传承脉络——比如这些古籍本就是霍尘父亲们的研究遗物,被他以不正当手段掠夺——他便失去了占据古籍的法理依据。届时的“归还”,不过是被迫放弃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掠夺者在证据确凿下的无奈退让,而非发自内心的文化觉醒。
再谈“意外断承”的可能性,这与老特罗斯晚年的疯癫、家族内部的分裂密不可分。步入老年的老特罗斯,早已被偏执与疯癫吞噬。他沉迷于炼金术,听信古方而水银中毒,整日活在“拯救微观世界人类”的荒诞幻梦里,将所罗门影业的兴衰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子嗣中,没有一个人能继承他的“执念”——长子丹尼斯耽于酒色,视古籍为不如美酒与女人的废纸,对家族产业毫无责任心;年幼的西奥懵懂无知,只把古籍散页当作折纸的玩具,根本不懂这些纸页背后的文化重量。
这种“意外断承”,意味着老特罗斯一生紧握的掌控权,失去了传承的载体。他对古籍的占有,本质是对权力的掌控欲的延伸。当他病入膏肓,再也无力维系对产业、对古籍的掌控;当丹尼斯无心接手,甚至可能为了挥霍家产而将古籍随意变卖;当傅悉与霍尘抓住时机,推动古籍回归的议程——老特罗斯便不得不面对“断承”的现实。他的“归还”,是偏执掌控欲失去载体后的被动流失,是家族崩塌、自身疯癫后的无力维系。就像他晚年甘愿将古籍交给霍尘,并非认可了文脉的价值,而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将古籍当作牟利的工具,古籍于他而言,早已是毫无意义的累赘。
纵观老特罗斯的一生,他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些古籍——无论是法理上的所有权,还是精神上的归属感。他的占有,是掠夺者的贪婪;他的放手,是失控者的无奈。所谓“归还”,从来不是他的选择,而是命运与人性的必然结果。当掠夺的逻辑不再成立,当掌控的执念失去根基,这些承载着东方文脉的古籍,终将挣脱他的桎梏,回到真正懂得其价值的人手中。我的一生回忆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将庄园客厅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坐在雕花扶手椅上,指尖摩挲着酒杯里晃荡的琥珀色酒液,目光越过面前的人,落在壁炉上方那枚嵌着饕餮兽玉的匾额上。
来的人是霍尘。她是雪岭人赶来看我淡论中提出他们的父辈们。手里都捧着些泛黄的残卷,不用看我也想知道,那是《永乐大典》的碎片。真是可笑,一堆破纸,竟值得这人千里迢迢跑一趟,还约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商谈。
“特罗斯先生,这些残卷承载着东方千年文脉,我们希望……”霍尘的声音清冷,像雪岭的风,刮得人耳朵发疼。
我抬手打断她,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商谈?霍主管,你该清楚,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包括你手里的破纸,都姓特罗斯。”
霍尘的眉头蹙了起来,拙身边将文书放我办公桌上我俩早年有交情。她叹了口气,弯腰又将残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那些脆弱的纸页,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黄。我瞥了一眼,只觉得碍眼,还不如我酒柜里的一瓶年份红酒值钱。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推开了,丹尼斯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头发凌乱,衬衫领口敞着,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刚从哪个女人的床上爬起来。他看到客厅里的阵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丝麻木的倦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引不起他半分兴趣。
“父亲。”他敷衍地喊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的残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又是这些废纸?我说过,与其盯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多进几批新酒,或者找几个漂亮的女伴。”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儿子,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我年轻时贪恋权力与财富,是为了摆脱泥沼;他贪恋美色与美酒,不过是沉溺于我为他搭建的温室。
“丹尼斯少爷,这些不是废纸,是《永乐大典》。”霍尘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痛心,“是我无数先辈以命相护的文化瑰宝。”
丹尼斯嗤笑一声,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衬衫的领口。“文化瑰宝?能换钱吗?能让我快活吗?”他斜睨着桌上的残卷,眼神里满是不屑,“在我眼里,它们还不如女人的红唇,不如美酒的醇香。”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忽然涌起一股烦躁。这就是我的继承人?一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废物。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我这一生,不就是为了让后代不用再尝我吃过的苦吗?他愿意沉溺,便沉溺吧。
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竹篾响动。我转头望去,是小西奥我。他蹲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只竹编的蜻蜓,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那竹蜻蜓是傅悉给他做的,篾片薄得透亮,翅膀上还刻着细细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稚嫩的脸上,他的眼神专注而澄澈,与这满室的浑浊格格不入。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晃了晃手里的竹蜻蜓,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曾祖父,你看,它能飞。”
我没应声,只是看着那只竹蜻蜓。不知怎的,竟想起了我小时候。那时我和母亲流浪,饿得奄奄一息,哪里有什么玩具。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有一块面包,能让母亲活下去。
霍尘看着小西奥手里的竹蜻蜓,眼神柔和了些许,她轻声道:“这竹编手艺,也是东方文脉的一部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文脉?在我这里,文脉从来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就像当年我把雪岭改造成所罗门景地,就像我让霍尘修改幻境脚本,迎合西方人的偏见。那些所谓的文化,不过是我赚钱的筹码。
“霍主管,”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带着岁月的沧桑,“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想让我把这些残卷还给你们,想让我停止对东方文化的扭曲。”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连绵的雪峰。雪岭的雪,终年不化,就像我心里的执念,根深蒂固。
“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和母亲流浪在街头,因为一双黑眼睛,被人当作异类。”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饿了三天三夜,只能去垃圾桶里翻找食物。那时我就发誓,我要成为强者,要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力,再也不让任何人看不起我。”
“后来,我找到了祖辈的宝藏,杀了守宝的狼,解决了叔父,夺回了特罗斯家族的头衔。我以为,我终于摆脱了过去。”我转过头,看着霍尘,看着丹尼斯,看着小西奥,“可我发现,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我厌恶自己的黑眼睛,厌恶那些让我想起过去的东方印记,可我又不得不利用它们,来换取我想要的一切。”
丹尼斯似乎没什么耐心听我回忆过往,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父亲,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今晚还有个派对。”
我挥了挥手,让他滚。他如蒙大赦,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霍尘看着丹尼斯的背影,又看着我,眼神复杂。“特罗斯先生,您的一生,都在被过去的苦难裹挟。”
“裹挟?”我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苍凉,“不,我这一生,都在和过去抗争。我以为我赢了,可到头来,还是输了。”
我走到小西奥身边,蹲下身,看着他手里的竹蜻蜓。“曾祖父,它真的能飞。”小西奥又说了一遍,将竹蜻蜓递给我。
我接过它,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竹篾,竟有些恍惚。这竹蜻蜓,轻飘飘的,却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我轻轻一搓,竹蜻蜓便旋转着飞了起来,掠过桌上的永乐残卷,掠过壁炉里的火焰,飞向窗外的天空。
小西奥欢呼起来,拍着手追了出去。
我看着那只竹蜻蜓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霍主管,”我转过身,看着她,语气平静,“那些残卷,你带走吧。”
霍尘和她的姑父都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老了,折腾不动了。”我重新坐回扶手椅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让它们重见天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它们不是废纸。”
霍尘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谢谢您,特罗斯先生。我们一定会的。”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傅悉霍尘俩小心翼翼地收起残卷,向我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微弱,酒液在胃里灼烧着,带来一阵暖意,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
我的一生,从泥沼里爬起,在商场上厮杀,最终站在了权力的顶峰。我以为我掌控了一切,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掌控。
丹尼斯沉迷于酒色,小西奥还在玩着他的竹蜻蜓,而我,不过是一个守着空荡荡的庄园,回忆着一生的老头子。
窗外的夕阳,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红。那只竹蜻蜓,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