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代价？”
五条悟下意识反问。
“为了压制魔神那可怕的力量，龙族的几位至高的龙王，撕裂了魔神的神座上的权柄。”
人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地揭开了上古残酷现实的一角。
“也正是因为如此，魔神的权柄残缺不全，龙族占据了上风，人类才有机会将那些强大的魔神们驱赶封印至深渊。”
“但与此同时，这份来自魔神的权柄并不是友善的力量，它们就像是剧毒的美酒，鸩毒的甘露，在加强着那几位龙王的力量之时，同时也在侵蚀着他们的身躯，加剧他们的疯狂。”
“那些撕裂了权柄的龙王，无一例外全都陷入了疯狂，为此，他们不得不自我放逐，将自己也囚禁于深渊之中。”
五条悟又想起来了那座高塔之上囚禁的巨龙。
难怪那时的巨龙是如此的痛苦，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原来其中还有着这样的原因。
不过这依旧解释不清楚愚人众的目的。
“那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你们还要任由蒙德那群家伙将巨龙放出来，彻底让深渊感染它？”
五条悟发出了质询。
“这样不是给深渊白送了一条龙王级别的战力吗？”
这根本就说不通，除非这群家伙其实是蒙德的友军。
“不，你错了。”
面纱之下的人偶似乎露出来了一个带点坏心眼的笑容。
似乎是有些恶趣味地看着五条悟此时困惑的模样。
“巴巴托斯是一个任性的魔神，祂极度的自由，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凡是祂想要的，就一定会夺取。”
“而在祂的目光之中，始终有着这样一位美丽且高傲的生灵，既篡夺了祂的部分权柄，又不愿意臣服于祂。那么祂会怎么做呢？”
“祂会杀了那个反抗者？”
夏油杰沉吟片刻开口道。
更何况这个反抗者身上还携带着魔神的权柄，这位魔神不更应该杀了对方，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吗？
“不，杰，祂只会想要得到对方的屈服。”
五条悟更加能够理解那位魔神的思路。因为本来他也是一样高高在上，被称作为五条家的神子，一个非常任性的人。
他也能够理解另外一个任性的魔神。
“没错，在那条龙还没有屈服的年代之中，巴巴托斯就早已将这条龙的存在归为了自己的眷属，称其为自己的四风守护——东风之龙。”
“而那些蒙德的信众们，只是为了取悦自己的神明，才策划了这一系列的行动，目的便是让这条龙彻底被深渊感染，从而归属于巴巴托斯。”
人偶解释道。
“啧，极度任性，令人生厌的家伙。”
女士忍不住在旁边厌恶地点评道，“也正是有祂的放纵，那群贵族们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她的恋人才会……
心底炽热的烈火再一次燃烧起来，似乎又要焚尽她的身躯，将她完全吞噬。
好在身边由冰之女皇赐下的祝福，依旧在生效，寒冷的气息一闪而逝，压制住了女士身上的躁动。
“哦？”
这一系列的异变逃不过五条悟的眼睛，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傲慢的女士。
听着这位女士的口吻，似乎对那位巴巴托斯存在着相当大的怨气，而且对于蒙德的那些贵族们也存在着极度的不满。
甚至情绪都险些失控，是靠着旁边那个小玩意儿才压制下来的。
有意思……
五条悟似乎窥见了这位女士傲慢外表之下的脆弱。
不过说起傲慢……
这位女士自说自话的态度，以及目空无人的表现，倒确实也有点像是那群自我的蒙德人啊……
“好了，罗莎琳，我们现在不正是为了阻止祂的任性吗？”
人偶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在安慰着她的同事。
“哼。”
女士发出了一声高傲的哼。
看来愚人众的执行官彼此之间关系挺不错的。
五条悟观察了片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不更应该阻止巨龙成为魔神的眷属吗？”
夏油杰不太理解。
“但龙的意志并不会屈服。”
人偶摇摇头，“深渊可以轻易的侵蚀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类，但是却无法轻易的侵蚀龙王这个级别的存在。”
“风龙已经在漫长的斗争中，坚守住了自己的本心，而区区上万人的负面情绪，并不能够完全动摇对方的意志，那只是一个暂时的诅咒，一个微不足道的引子。”
“而且那条龙的身躯之中本身就有一部分属于魔神的权柄，其位格程度相当之高，并不是普通的诅咒能够影响得了的，集齐上万人的诅咒也只能够短时间的蒙蔽对方，必须需要魔神亲自降临，才能够完全地转化。”
“而在这段时间内，魔神转移自身的力量，进而陷入一个虚弱的状态。”
“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封印魔神。”
听到了这番话语，现场的两位咒术师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群愚人众只是看着了。
他们的目的正是想要依靠着那条巨龙牵制住魔神！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愚人众在得知了蒙德那群人的目的之后，却依旧没有主动出手，而是放任的原因。
正如人偶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们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你们这些疯子……”
五条悟又一次领教了来自深渊的疯狂和恐怖，就算是自称站在人类这一边的愚人众，也是为了一个机会，丝毫不顾及牺牲，冰冷而机械地执行着计划。
为了目的可以不顾一切，无论是现场的上万人，被掳走的少年，还是那条已经坚守了上千年的巨龙，在他们的眼中都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
“为了封印魔神，一切都是必要的牺牲。”
人偶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发自本心，还是出于对人类的模仿。
“在面对漆黑灾厄的时候，人类必须全力以赴……”
“为了那一线生机。”
“而且，你们不也希望封印魔神吗？”
“……”
现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