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来啦！”叶蓁蓁闻声抬头，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这鱼可真大，咱们做个红烧鱼吧。您帮我把鱼收拾干净，待会儿我来烧。”
她边说边麻利地往炖着红烧肉的锅里添热水，盖上厚重的木头锅盖，再提醒杜衡将火调小，让肉在文火中慢慢炖煮。
这一手娴熟的厨艺，还是她前世高中毕业那年，在爷爷的诊所里，站在灶台边看了整整一个夏天才偷师学来的。
这边红烧肉刚在锅里咕嘟起来，院门外就又传来了动静。
“小舅舅！小舅舅——我们来啦！”
随着两道清脆的童声，两个穿着半新棉袄、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像两颗小炮弹似的冲进院子。
他们目标明确地直奔刚从灶房出来的杜衡，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腿。
紧接着，二姐杜玉娥和二姐夫苏国胜也笑着走了进来。
苏国胜是个外向的汉子，手里提着一包用油纸包得方正正的桃酥，和一块腊肉。
“二姐，二姐夫，新年好！快进堂屋歇歇，杜衡一大早就给你们备好了瓜子和茶水。”
叶蓁蓁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迎上前去。
杜衡被两个外甥缠着，冷峻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些温和。
他弯腰，一手一个，用力两个小家伙夹在腋下转了两圈，引得他们咯咯直笑。
“哎呀，你们两个皮猴子，快下来！别累着小舅舅的手！”杜玉娥嘴上嗔怪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她接过丈夫手里的桃酥和腊肉，递给叶蓁蓁：
“蓁蓁，这桃酥是你二姐夫特意起了个大早，在供销社排了半个钟头队才买到的。”
“二姐，你们这太客气了。”叶蓁蓁接过用油纸包得方正的点心和熏得油亮的腊肉，
“等三姐他们到了，咱们拆开一起尝尝。”
杜衡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外甥，对苏国胜和赵大强点了点头：
“大姐夫二姐夫，你们屋里坐。堂屋里生了火盆，比外头暖和。”
“好好好。”苏国胜笑着伸手拍了拍杜衡的肩膀，
“看到你手臂好利索了，我跟你二姐这心里就踏实了。
你是不知道，这俩小子整天在家念叨小舅舅，连睡觉都喊着要找你教他们打枪呢！”
两个双胞胎在杜衡身上腻歪够了，脚一沾地，就立刻像小马驹似的冲向坐在堂屋烤火的赵大强和杜老爷子。
“外曾祖父新年好！大姨父新年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着，争先恐后地往他们腿上爬。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赵大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捞到自己膝头，
“让大姨父看看，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杜衡在一旁笑着掏出衣服袋，故意逗他们：“光叫大姨父曾祖父新年好，不叫舅舅新年好？那我这兜里的鞭炮可没人放了。
“小舅舅新年好，小舅舅新年好！”两个孩子立刻机灵地扑向杜衡，小手熟练地在他口袋里摸索。
这时，大姐家的两个半大小子也从外面跑回来了，看见这热闹场面，也凑过来起哄：
“小舅舅，我们也要鞭炮！”
赵大强佯装严肃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凑热闹！带你表弟们出去玩儿去！”
他话虽这么说，杜衡还是从兜里摸出几个甩炮，分给几个孩子们：
“小心点放，别炸着手。”
苏国胜笑着对赵大强说：“大哥，你看衡子这手臂恢复得真不错，刚才抱孩子那劲头，跟受伤前一个样。”
“可不是嘛！”赵大强欣慰地看着正在灶房门口和叶蓁蓁低声说话的杜衡，
“这下咱爷爷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前几年老爷子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杜玉娥也没闲着，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就挽起袖子进灶房帮忙了。
苏国胜跟赵大强就在堂屋陪杜老爷子嗑瓜子喝茶。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了一个踌躇的身影。
三姐杜玉娟背着睡熟的儿子，一只手牵着七岁的大闺女，另一只手的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里面是一斤红糖，和两斤糯米粉。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院门口，迟迟不敢进来。
“玉娟来了，快进来啊！”灶房里的杜玉芬眼尖，第一个瞧见她，赶紧招呼着。
杜老爷原本正在问杜衡，什么时候回县城继续做康复训练，听见杜玉芬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
看着院门外的三孙女，他低喝道：“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外头风大，可别把孩子冻着了！”
杜玉娟这才怯生生地迈步进来，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低声说了句：“爷爷，二姐夫过年好。”
当她目光接触到杜衡时，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衡子……”
杜衡快步迎上前，目光扫了眼她身后哦，“三姐，三姐夫……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杜玉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他……他今天有事……”
话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声音越来越小。
叶蓁蓁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三姐夫刘福贵这是因为上次，三姐拿她嫁妆棉被的事，臊得没脸来。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臂弯里的篮子：
“三姐快进屋，这大冷天的，孩子们都冻坏了吧？”
她弯腰摸了摸小外甥女冰凉的小脸，心疼地说：“瞧这小脸冻的，跟红苹果似的。快跟舅妈进屋烤火吃点心去。”
杜老爷子看着三孙女儿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放软了语气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自己进屋来。孩子都睡着了，快放到里屋炕上去，别着了凉。”
杜衡默上前，帮忙解开三姐背孩子的布带，将睡得正香的小外甥抱在怀里往里屋送。
这时，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刚好放完炮从外面回来了。
叶蓁蓁从灶房探出头来，朝杜衡喊道：
“杜衡，把昨天买的零嘴拿出来给孩子们分分！”
“这就来。”杜衡应声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几个油纸包。
他刚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坐下，孩子们就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小舅舅，我要吃糖！”
“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