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罐里究竟是什么
尖锐的警报仍在嘶鸣,红光疯狂闪烁,将姜暮雨的脸映得明灭不定。
那一声从胶带茧内部传出的、代表彻底脱困的轻微碎裂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店内所有虚假的安宁。
姜暮雨伸向黑陶罐的手顿在半空,猛地扭过头,视线如同淬火的刀锋,钉死在那不断震动的银白色茧子上。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线,下颌绷紧。
慢了半拍。
里面的东西,比他预估的更快冲破了最后一道内部禁制。
“老、老板?!
”红宝的声音带着哭腔,被这骇人的声势吓得几乎要现出原形,死死抓着我的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姜暮雨停滞的手猛地落下,不是去掀盖子,而是五指张开,重重地按在了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陶罐之上!
掌心与陶罐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几次更磅礴、更沉重、更灼热的气息,猛地从那个小小的陶罐中爆发出来!
那不再是若有似无的弥漫,而是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苏醒!
罐身甚至发出了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浓烈的、带着铁锈和干涸血液味道的灼热气息,强大,古老,带着一种历经无数杀戮与守护沉淀下来的、近乎蛮横的镇压意志!
这气息是如此强横,以至于柜台面上瞬间蔓延开一片细密的、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灼烧而出!
空气中响起噼啪的细微爆裂声,那是逸散的精纯阳气在与木盒散发的阴冷邪气激烈对抗!
疯狂闪烁的警报屏幕上的数据流骤然一顿,那刺耳的尖啸声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变成了断断续续、失真般的嘶哑鸣叫。
而那个刚刚传出碎裂声、正准备爆发出更恐怖力量的胶带茧,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
咚!!!
一声闷响,不是从内部发出,而是整个茧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死死摁在柜台面上发出的撞击声!
银白色的胶带表面甚至被压得微微向内凹陷!
里面那躁动欲出的东西,发出了一声被强行打断、充满痛苦和极度不甘的尖锐嘶鸣,随即像是被彻底掐灭了喉咙,一切挣扎的迹象在刹那间被绝对的力量强行镇压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姜暮雨手掌按下,到气息爆发,再到木盒被强行镇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便利店内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失真的、断断续续的警报余音还在证明刚才的惊险。
红宝张着嘴,忘了害怕,碧绿的瞳孔里倒映着柜台面上那片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红灼痕,以及那个被姜暮雨一只手死死按住的、仍在发出低沉嗡鸣的黑陶罐。
姜暮雨维持着按押的姿势,微微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按在陶罐上的手背青筋隐现。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平复着什么。
几秒后,陶罐的嗡鸣声逐渐减弱,那股灼热磅礴的气息也如同潮水般缓缓收敛回罐内。柜台面上的暗红纹路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警报器彻底哑火,屏幕暗了下去。
只剩下那个黑陶罐,和下面被压得死死的、再无半点声息的胶带茧。
姜暮雨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陶罐安静地立在那里,恢复了那副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的模样。
他直起身,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看了一眼吓得够呛的红宝,又瞥向我,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个轻松的表情,但看起来有点累。
“没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指了指那黑陶罐,
“老家特产,‘浓缩固魂汤’,劲儿比较大,怕洒了,得用力捂着点。”
红宝:“……”
我:“……”
信你才有鬼!谁家汤能压得住那种邪门玩意儿?谁家汤能把手按出灼痕?谁家汤能发出那种吓死狐的动静?!
姜暮雨无视我们写满“你骗鬼呢”的眼神,弯腰看了看那个彻底没了动静的胶带茧,甚至还用指尖戳了戳。
“嗯,这下应该能老实到‘送货’的时候了。”他像是终于满意了,打了个哈欠,那点疲惫感又涌了上来,让他看起来重新变回了那个睡眠不足的便利店老板。
“行了,警报坏了,晚点我看看。红宝,你巧克力化了,别蹭我垫子上。伊人,关东煮……”
他的话顿住了。
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黑色的、其貌不扬的陶罐。
它静静地立在柜台一角,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爆发只是集体幻觉。
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一丝灼热而古老的血气,以及柜台一角那个被镇压得彻底没了脾气的木盒,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这黑陶罐里装着的,绝不是什么“汤”。
那是某种……极其可怕的、被强行拘禁封印着的、属于姜暮雨或者说属于“姜氏守夜人”的……力量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