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潮湿和腐臭气息钻入鼻腔,与记忆中便利店外那带着泡面味和灵异气息的空气截然不同。
城市的霓虹透过狭窄的巷道口,投下光怪陆离的剪影。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迅速收敛起周身因跨界而产生的细微能量涟漪,将呼吸压到最低,如同真正融入阴影的壁虎。
回来了。
但不再是那个只需要担心夜班和古怪顾客的便利店员工伊人。
怀中的血符微微发烫,提醒着我肩负的使命。
盟友……在这座被“守秘人”和“普罗米修斯”阴影笼罩的城市里,何处去寻找可能的盟友?
第一个念头,便是“鼹鼠镇”。
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各方势力最新动向的蛛丝马迹,甚至找到一些对现状不满的“边缘人”。
我没有贸然前往那个熟悉的入口,而是绕到了更远处的一个废弃地下管网出口——这是上次逃亡时姜暮雨无意中提到的备用通道。
入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锁,但我很轻松地找到了那个松动的螺栓,无声地滑了进去。
管道内更加阴暗潮湿,弥漫着更浓的霉味和地下水的腥气。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灵觉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
然而,越靠近“鼹鼠镇”的核心区域,气氛越发不对劲。
往常这里虽然混乱,却充满了一种畸形的活力。
但此刻,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和……恐惧。
通道两侧那些原本热闹的摊位大多关闭着,仅有的几个开着的,摊主也眼神闪烁,交易匆匆,仿佛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偶尔有穿着黑色风衣、气息冰冷的人影走过,他们的风衣下摆上,隐约可见一个极细微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齿轮状徽记——是“守秘人”的暗哨!
而且数量远比以前多!
他们在这里加大了监控力度!
我心一沉,不敢继续深入,悄无声息地退到一处堆放废弃管道的阴影里。
必须换个思路。
“守秘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寒商……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但她行踪诡秘,如何能找到她?
就在我苦苦思索之际,怀中的血符突然极其轻微地、规律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呼应?
我猛地一惊,立刻屏息凝神,仔细感知。
震动的源头,并非来自血符本身,而是来自……我前方不远处,另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
那里有一股极其隐晦、却与姜暮雨绘制血符时所用的“星律”力量同源、却又更加阴冷晦涩的能量波动,正在与我的血符产生微弱的共鸣!
是谁?!
我心脏狂跳,肌肉紧绷,悄无声息地摸出了那把仅剩手柄的“烛龙”刃残骸,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我缓缓靠近,灵觉如同触须般探向那个角落。
垃圾堆后面,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气息……很微弱,甚至带着死气,但那丝同源的能量波动却又真实不虚。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闪身过去,手柄直指对方!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我愣住了。
那不是一个活人。
那是一具……正在缓慢消散的、半透明的灵体!
而且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灵体残缺不全,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他的穿着……竟然是“守秘人”的制服!
但款式似乎更加古老,肩膀上有一个被划破的、与现在不同的徽记——那是一本摊开的书,周围环绕着星辰,而非齿轮!
这灵体的面容模糊,但依稀能看出几分苍老和疲惫。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艰难地抬起头,那即将涣散的目光落在我的血符上,猛地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惊讶的光芒。
他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几乎透明的手指,在空中极其艰难地划出了一个简单的符文——那正是姜暮雨血符中的一个核心符号!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上方(指向地面),最后做出了一个“封印”和“警告”的手势,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想传递什么信息,但最终,灵体如同青烟般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枚掉落在地的、同样残破的、刻着星辰书徽的金属身份牌。
我捡起身份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名字和一串编号,以及一行小字:
【档案库:第七序列】。
第七序列?
这不是寒商曾经提过的、负责保管最古老机密档案的部门吗?
这个灵体是档案库的人?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想警告我什么?
小心“守秘人”?
还是小心地面上的什么?
心脏……上方……封印……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浮现——难道“守秘人”总部,或者说“规划者”派系,正在对内部像“第七序列”这样的古老派系进行清洗?!
所以他们才加大了对“鼹鼠镇”这种地方的监控,是在搜捕漏网之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冰冷的能量扫描波动!
“守秘人”的巡逻队过来了!
他们肯定察觉到了刚才灵体消散的能量异常!
不能被抓到!
我毫不犹豫,立刻转身,沿着来路疯狂逃窜!
身后的脚步声和扫描波紧追不舍!
甚至听到了能量武器充能的微弱嗡鸣!
就在我即将被追上的刹那——
旁边一扇原本紧闭的、锈蚀严重的铁门,突然无声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出,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铁门在身后猛地关上!
外面传来巡逻队跑过的脚步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
我惊魂未定,靠在门上喘息,看向救我的人。
是一个穿着兜帽衫、看不清脸的男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我瞳孔骤缩!
那股气息冰冷、晦涩,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非人感”,却又奇异地压抑着某种狂暴的本质——是“样本a”那股规则力量的感觉,但极其微弱,更像是一种……残留的印记?
而且,这气息似乎在哪里感受过……
他缓缓抬起头,拉下兜帽。
露出一张苍白、英俊却带着深深疲惫和一丝邪气的脸。
是周衍!或者说,是那个复制体“周衍”!
但他看起来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眼中不再是空洞或混沌,而是充满了复杂的、人性的挣扎和一种……冰冷的锐利。
他体内似乎蕴含着一种极不稳定的、危险的力量,与“样本a”同源,却又被某种意志强行约束着。
“你……”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很意外?”
周衍(复制体)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
“看来我那‘本体’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指了指地上那枚刚刚消散的灵体留下的身份牌。
“第七序列的人……他们快死绝了。‘规划者’正在清除所有知晓古老誓言的旧派成员。寒商……她也失踪了,恐怕凶多吉少。”
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让我心沉谷底。
“你为什么救我?你又是什么……情况?”
我警惕地看着他,手悄悄握紧了血符。
周衍(复制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一丝痛苦和迷茫。
“我不知道……当我从‘普罗米修斯’的洗脑中 partially(部分)苏醒,体内那股力量开始失控时,是第七序列的一个老研究员偷偷帮了我,给了我一些……抑制和引导的方法。他
让我来找‘持钥者’……说只有你们,或许能给我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变成‘规划者’或者‘普罗米修斯’那样的怪物。”
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复杂。
“而且……我体内这股力量……似乎对你们……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