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刚去山上,胡家岙村口来了个穿着体面、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后生,是邻村李家沟李保长家的儿子,村里人都叫他李公子。
他斯斯文文地打听李杏花家在哪,说是路过,捎个话。
李杏花正在院里晾晒衣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李公子,很是诧异。
这李公子就是李杏花之前的相亲对象,看上李杏花了。
后来没了消息,李公子可就急了。
李公子见李杏花出来,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约她去村后山沟边走走,说说话。
李杏花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有些紧张。
她对这个斯文白净的李公子也有些好感,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傍晚,夕阳给黄土坡镀上一层金辉。
李杏花回屋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碎花褂子,梳了梳辫子,去了村后的山沟里。
李公子已经等在那里,两人沿着山沟慢慢走着,起初还有些拘谨,说着些李家坡,胡家坡的八卦。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湾。
李公子停下脚步,看着李杏花被晚霞映红的脸颊,鼓足了勇气,声音有些发颤:“杏花……我……我托媒人去你家提亲,你看……成不?”
李杏花心猛地一跳,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没说话。
李公子见她害羞,心里一喜,以为她是默许了,便大着胆子想去拉她的手。
就在这时,李杏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李……李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是……可是我……我不能骗你……我……我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
他猛地后退两步,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你怎么能不是黄花大闺女呢?这太离谱了。太匪夷所思了,我看你挺清纯的啊,怎么是那种女人?”李公子还是很保守传统的。
何况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有非常强烈的处女情结。
“对不起,我实话实说。”李杏花如实说道。
这把李公子气炸了,同时,也对这个李杏花“刮目相看”,半天说出一句话:“你真贱。”
说完,李公子就跑了。
李杏花看着他仓惶逃窜的背影,也是很无语。
她独自在山沟里坐了很久,而天色完全黑透了下来。
胡大柱才跑过来找到了她。
胡大柱显然也知道李公子来找她了。
毕竟李公子是看上李杏花了。
“那李公子呢?”胡大柱问道。
“吓跑了。”李杏花淡淡说道。
“回家吧。”胡大柱说道。
李公子回家后,又惊又怒,直接把这事捅给了之前帮他递话的王媒婆和父母。
王媒婆一听也傻了眼,这还了得?
她不敢耽搁,赶紧跑去找到了李杏花的母亲周薇。
周薇正在家里纳鞋底,听媒婆吞吞吐吐、添油加醋地说完,手里的针线“啪”地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杏花……我家杏花一直本本分分的……”周薇声音发颤,还想为女儿辩解。
王媒婆撇撇嘴:“哎呦,我的好姐姐!这话是你家杏花亲口跟李公子说的!人家李公子吓得当场就跑了!这还能有假?你说这……这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唉!这事要是传开了,你们老李家的脸可往哪儿搁啊!我这媒也没法做了!”
媒婆说完,摇着头走了,留下周薇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如同五雷轰顶。
半晌,周薇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收拾,锁了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就朝着胡家坡方向赶去。
她心里又急又气又怕,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她倒要亲自问问那个不争气的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丢人现眼的事情,是怎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