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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远处的信号弹和照明弹忽然被打上天空,伴随着零碎枪响,爱国者的士兵传来急报:大尉用来防御的古老装置,已有大半被激活。
于是第二发红色的信号弹在清晨的雪原上悠悠升起。
东北方向的林地刚才还是空寂无人,转瞬间低沉的引擎声响彻云霄,集团军技术先进的无人机迅速抢占了主要通道,彻底切断了借助复杂地形撤退的可能。
我不得不调转大部分火力,对准林地外那片看似空旷的冻原。
远望镜中,爱国者布设的装置已全数被毁。从友好生物们的行动轨迹上看,敌人多半使用了某种极其恶毒的法术,攻击残留扭曲了空气,遮蔽部分视野同时也让生物的行动能力明显迟滞。
“怎么还是没看见敌人?”塔露拉眉头紧锁,猜测着:“难道他们也开始学游击队这套?”
我摇头否定:“集团军不屑这么做。咱们虽然是游击队,但更擅长固守。就算指挥官是蠢材,之前几次进攻失败也应该尝到教训了。”
谈话间,又一发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沉寂的战场忽然又响起了爆炸和法术的尖啸。许多隐形无人机远远掠过树梢高度,又下沉到树梢高度,在看不见的地方响起爆炸和火箭呼啸——看不见的地方是阵地后方,那里正被袭击。
但我和塔露拉仍然没看见敌人军队,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我尝试打开通讯器,频道里一片混乱。
“大学生!侦查员遇袭。”
“有两架大型轰炸无人机朝着补给点去了!”
“补给点被摧毁……滋啦……”
静默,是最坏的征兆。
塔露拉抓起剑,“后方是雪怪小队在负责,我去支援。”
“相信霜星。”我看着在冲击中颠簸的地平线,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们不能动,阿丽娜和孩子们就在我们脚下。”
“发现敌军!发现敌军!”
塔露拉最终还是没能赶去支援。弩箭离弦即坠,空气不知何时已凝滞污浊。
我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时正飘落黑色的雪花,它们无声地附着在物体表面,所触之处,仿佛连色彩和生机都被吸走。
“让霜星他们撤退!”
我甚至没回头看,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确保不被对方逐个击破。
“啊!!”不知是谁爆发了恐惧的嘶喊。
“叫什么……!!快!快把他放下来!把该死的枪拔出来!”
队伍瞬间陷入混乱,只因众人眼睁睁看着一根黑色长矛从高台弩手的胸膛中“生长”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雪暮中出现。来人身着全封闭的黑色盔甲,头部有管道延伸,仅从观察缝隙中透出不详的红色光芒。身体部分似乎已化为翻涌的黑色烟雾,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深渊。
来不及反应,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突然攫住了心脏,令我心跳失控,呼吸艰难。耳边似乎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回荡的低语与嘶吼。
“皇帝的内卫。”
敌人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
“为什么乌萨斯的皇帝内卫会在这里!”
塔露拉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急躁,几乎就要一跃而出,最后关头勉强被我拉住了。
“再等等。”我回过头传令,“各个盾卫,重整阵型,保护其它战士。”
“术士小队到G3、G6待命。”
事实上,除了塔露拉和部分留守的盾卫,我们的队伍已经在敌方的干扰下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敌人或许并未立刻拔剑,但其佩戴的武器同样散发着不祥。最令人绝望的是他所展开的 “国度” 。以他为中心,现实仿佛被覆盖、侵蚀,形成一个独特的领域。在这“国度”中,他受到的伤害大幅降低,而我方行动却会变得无比迟缓。
这时候下塔露拉简直是上赶着送。
“感染者……向当地驻军投降,或者我割下并带走你们的口鼻。”
这种威吓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在颅骨内震荡。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战斗前的垃圾话,是国际对战的公认必要环节,通常只是鼓舞气势什么的,此刻却在对方气势和能量的干扰下,效果拔群。
我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直——
“是巫怪……毁脸巫怪!我听说过他们的传说!”
“我们会死的!”
许多人脸色煞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恐惧在队伍中不断散播。
“休想!”
等我注意到时,塔露拉已经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冲破混乱的阵线,长剑裹挟着灼热的源石技艺,直指那道漆黑的身影。
“你伤害了我们的同胞。你想用暴力解决问题,那我们也用暴力——”
内卫随意抬手,黑色的雾气凝聚成盾,轻易挡住了塔露拉的斩击。
火星四溅。塔露拉迅速变招,剑锋划出炽热的弧线,试图突破那层诡异的防御。她的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却在靠近黑雾时诡异地消散。
黑色长矛突然从雾中刺出,塔露拉险险避过,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她咬紧牙关,剑上的火焰暴涨,整个人仿佛化作燃烧的流星,再次发起猛攻。
我看着这场不对等的战斗,大脑飞速运转。内卫的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他显然在试探塔露拉的极限,就像猫在戏弄猎物。
“左侧佯攻,右三步后撤!”我朝着她喊。
塔露拉毫不犹豫地执行指令。剑锋虚晃一记后迅速后撤,恰好躲过了从地面突起的黑色尖刺。
内卫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就在那一瞬,我看到了机会:“就是现在!术士小队!”
绕开国度范围的术士们整齐发动进攻,几乎在一秒钟内整齐命中目标,在内卫的甲胄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焦痕。
成功了——
然而下一秒,内卫却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完全无视了仍保持战斗姿态的塔露拉,那颗覆盖在面具下的头颅缓缓转向我的方向。透过望远镜,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穿透距离的注视——冰冷,审视,带着令人不适的专注。
“感染者们的……指挥官。”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变化,那不再是毫无感情的陈述,而是带着发现的意味。
“恶灵……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