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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露出冰冷的神色，像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事。
“事成之后，我要成为林家真正的话事人。”
此言一出，连周遭被源石技艺隔绝的空气都似乎骤然降了几度，寒意刺骨。
“卧槽！你在开玩笑？”
凯文表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困惑。以他的视角和成长经历来看，林雨霞生长在龙门这样自给自足的国际大型移动城市，这样一个富足且颇具影响力的家庭，头顶上有能力出众的兄长遮风挡雨，自身享有家族的庇护与资源——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何苦要冒着巨大风险去争夺那风口浪尖的位置？
对此，眉毛动也不动的林雨霞，以看草履虫的表情俯视凯文：“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凯文不再说话，朝上看着女侠，缓缓摇头，然后默默缩到我身后去了。
我上前一步，把可怜巴巴的凯文一把护在身后。
“我该怎么相信你？”我问她。
“嗯哼？大学生，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主动寻求合作、更需要借助外力的一方，从一开始就只有你们而已。”
她并不等我回应，便条理清晰、十分全面地分析了一通现状，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基于整合运动目前在龙门极其有限的潜伏兵力，以及你们与龙门各大势力之间那点脆弱且并不光彩的‘商业合作’关系，你们必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公开和目前实权在握的科西切正面叫板。你们能做的，无非是像地鼠一样，在见不得光的地下管道里搞些小动作，玩弄一些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把戏。”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流畅，搞得我背脊窜起恶寒。
“虽然最近几次借刀杀人，还算玩得很漂亮——”
她话锋随即一转：“可也只算得上是漂亮了。”
只见林雨霞冷眼一笑，“科西切盘踞龙门多年，根须深植，手下势力纵横交错，它一直隐而不发，是在等待时机，也是在编织更大的网。眼下在龙门，魏彦吾已经自顾不暇，不知道有多少大小势力等着见风使舵，随时准备扑上来从这场乱局中分一杯羹。”
“而林家，”林雨霞故意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疏离——她用至少不是在介绍自己家族时该有的语气冰冷说：“我想你也知道，这些年我的父亲对待感染者和贫民的态度正在倾向魏，他和魏叔过去多少有点交情。可惜——我那位大哥始终认为，只要感染者就应该去死。现在没了魏，我猜，他们翻脸只是时间问题。”
啊，居然这样。
没想到，没想到。一家人居然穿两条褂子，果然是豪门。
不过我没多说什么，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又觉得很合理。
“这次针对下城区帮派的清洗，你们表面上借助混乱拔得头筹，占了些便宜，”林雨霞毫不客气地指出，“但实则已经引起了多方警惕，甚至可能正中科西切下怀，反倒让它有机会进一步整合力量。说你们现在步履维艰、近乎穷途末路，也并不为过。”
“我想，你会第一时间向林家、向我父亲示好，应该也是清楚己方的斤两。”
“呵呵，别的不说，等到事态有变，或是行动结束，无论成败，你们整合运动那点残兵败将，想要平安无事地撤出龙门这座钢铁森林，最终也绕不开我们林家掌握的那几条出城小道。”
“所以，”她总结道，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拿捏住命门的自信，“信任的基础，是彼此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而非空泛的承诺。我的诚意，就在于我主动站在了这里，并且给出了你们无法拒绝的、切实的通道和资源。而你们的诚意——”少女高傲地把头一甩，“大学生，轮到你来展示，我姑且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你想我们怎么做？”
“你认为呢？”她反问：“我记得你们整合运动的队伍里，似乎从来不缺擅长‘暗杀’和‘处理’麻烦的好手。”
我哑口无言。
好一个全员恶人。
虽然早知道有林海鵺那样身居高位、心思难测的哥哥，有鼠王那样深谙地下规则、掌控一切的老爹，但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还算正常、受过高等教育的林家二小姐，切开后内部也是这般漆黑。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好在——我也不是什么五星好市民。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了一张空头支票，轻易答应你去动林家那位目前风头正盛、手握实权的长子？”
老实说，此刻已是多方势力纠缠，节外生枝，不管手下有多少能人异士都觉得不够用。
塔露拉是否被黑蛇用源石技艺控制，控制到什么程度，我们的侦察小队至今一无所知。魏彦吾赶赴炎国都城面见真龙迟迟未归，手底下在龙门势力捎带着日渐衰微。下一个清剿目标，早晚会轮到我们，轮到整个城市的感染者。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上林海鵺那个疯逼。
“希望你不要误解……”
林雨霞依然面无表情，紫色刘海下方的冰冷眼眸微微眨了几下，
“我一定会手刃林海鵺，这一点无需你们代劳，也无需你们插手。至于整合运动，你们不过是诱饵。”
“诱饵？”
“没错，只要我因为父亲的命令，‘被迫’跟在你们身边行动，自然就能引来那些一直以来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仇敌，以及我那位好哥哥派来‘关照’我的人。这简直是太方便了。”
她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而我需要做的，只是‘恰好’出现在你们周围，然后解决掉所有想要趁着混乱干掉你们、或者试图对我下手的人而已。你们只需要继续你们原来的计划，当好靶子就好。”
我沉默了。靶子不会讲话，所以我决定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