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今天源石技艺失控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个个红着眼像是cos吸血鬼,在半空中表演“谁他妈敢拒绝我”,把你脆弱的神经像拉面那样来回扯弄。
天知道我多想咆哮着提醒眼前的红龙,这里又不是海底捞,你也不是扯面师傅,快点给我恢复正常,好好讲话。霜星也好阿丽娜也好,我们还有一屁股事要处理。
但我现在能做的唯一事就是和AcE还有整合运动的大家一起抱头鼠窜。
珍珠大的火星散落在我的兜帽上,顿时化作白烟。别小看这些白色的迷你火球,那是将高温压抑到极致的征象。
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放狗屁,我感觉至少有一百个母鸡卡在我胸腔里开演唱会,我环顾四周,知道在场所有人胸腔里也有一百个。
失去控制的火龙像被欲望烧死的怪物,只剩下本能在空中扭曲抽搐。不一会儿我们四周的墙壁就有如软土墙般塌陷,很多人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逃跑。
要不怎么说天赋这玩意真他妈很邪门,塔露拉的源石技艺失控起来,压根没阿米娅什么事了。滔天的火光,融化的街道,赤红色的岩浆从塔露拉周身流淌出去。紧接着下一秒,法术乱流便将极热的空气引爆,强行把这些岩浆吹散。
灼热的铁水平等分摊到在场每个人头顶,仿佛要将人活活烧穿。
末日。
“塔露拉姐姐!”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梅菲斯特忽然跃起,踩着漂浮的碎石块向我们奔来。他周身试图凝聚的粉尘如同风中残烛,刚形成薄雾便瞬间蒸发殆尽。
“可恶!你和塔露拉姐姐说了什么?”他朝我嘶吼,眼角闪闪发光。
——这孩子居然控制不住哭了,他是真的深爱着自己的塔露拉姐姐啊。我不禁在心底感慨。
“先让她冷静下来吧。”我看向前方,鬼使神差回头问了一句:“有谁带了一次性注射器吗?”
117
“阿丽娜——!?”
无法认知意识回归的瞬间。四肢没有感觉,五脏六腑被拧榨的痛苦让塔露拉想要扯开嗓门大声呐喊。
扭动、弹跳身体,全身能动的部分全都在释放不明所以的激情。
——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什么了。
“有谁带了一次性注射器吗?”
好像听到了什么,听见了谁的声音。
听不懂,搞不懂意思,不想去了解那人在想什么。
听了也没用,就算听了也只会徒留遗憾,纵使听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但世界却还是逐渐失去原本的颜色、声音、形状。
直到一股冰冷的液体从脖颈流入了心脏。
“唔——阿丽娜。”
然后她注意到,发痛的手臂被某人用覆盖的方式给搂住。
全身上下也有相似的触感,大概是被死死拥入怀中了。
慢慢恢复的视野,是一片刺伤眼睛的雪白。她意识到,这里是久远到快要遗忘的,在冻原上稀松平常的早晨。
浮现在脑海中,是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拿着竹篮准备出门的友人——阿丽娜。
“啊,早上好。”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友人停下手中抚摸身旁小孩头顶的动作,笑着别过头和她打了招呼。
“现在出去会不会有些危险?”她下意识问。
“我问过战士们……”
阿丽娜轻描淡写向她认真说明,出门交换食物的必要性和安全性。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所以塔露拉只是象征性抵抗了几句,便被狡诈的友人打得节节败退。
“好好。”她只能苦笑着答应,然后轻轻叮嘱:“……注意安全。”
但一眨眼间,友人已经到营地边缘了。
“我去了。”友人笑着挥手。
“再见,早点回来!”
——
—— ——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
战斗,激烈的战斗。纠察队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带领队伍转移据点。
就在她自以为再次带领游击队的大家勉强度过这次危机时,却有个战士告诉她,“有几个孩子哭着说什么姐姐没有回来……”
“——”
明明是再常见不过的小事。
明明是这样。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异样感,捆住了塔露拉的意识。
感觉到哪里怪怪的,她马上就注意到这么想的原因。
声音,声音消失了,声音自从这个世界消失。
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而那只不过是异常的开始。
她不断奔跑,奔跑。
——向友人离开的方向。
道路不断拉长,每一次移动都像是有铅块绊住双腿。长靴被冰水浸透,腿脚深陷进反射着刺眼光芒的雪地。
奔跑,奔跑。
将雪全都融化,在泥泞中奔跑。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寒风钻入肺部,痛楚刺进大脑。
奔跑,奔跑。
时间被延长,刹那成为永恒,一秒后的世界消失到久远的彼方。
眼前,阿丽娜就这样倒在路旁。她紧攥着手中的空篮,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裳。将她身旁深掩住草木与泥土的惨白也一同染成了暗淡红色。
于是奔跑停止了。
塔露拉无法动弹,怎样都动不了,无论是嘴巴、眼睛,还是其它部位,都永远停在雪中。
在超越理解的画面中,不知为何只有雪还在下。
“阿丽娜……”